一想到那种可能,崔轶背脊就冒着冷意。
他暗自吸了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真要到那一步,不管我死前怎么安排,怎么劝说族人,崔家人都不会放过宁安,一定会报复宁安。甚至,我越是劝说,崔家上下就越是恨宁安,越是不会放过宁安。”
崔轶双手死死地按住扶手,咬牙道:“赵云冲真的好算计,好心机!幸亏宁安从阎冥京鬼市带回来了草药,不然我们就算明知落入他的算计,也只能憋屈的认了。”
“吃一堑,长一智。”陆藏锋倒是很平静:“先前赵云冲在暗,我们在明,我们只能等他出手后被动反击,现在他暴露出来了,我们要收拾他,也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你有计划?”崔轶沉声问道。
陆藏锋与他不同,他刚刚才知道这些事,刚刚才想明白,陆藏锋却已经想了一天了。
陆藏锋虽然是个疯子,但也是个聪明的疯子。聪明的疯子报复起来,会比他们这些正常人更狠,更准。
陆藏锋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道:“先从玉棠商行下手!玉棠商行背后站着的人,就是青州那几个老东西。青州那几个老东西,能在汴京收买人,能在汴京安
插奸细,玉堂商行功不可没。”
“赵云冲能自由出入汴京,在汴京行走而不露踪迹,也必然有玉棠商行为他打掩护。郭家会生出二心,也少不了玉棠商行唆使,玉棠商行这几年,可谓是给青州立下了汗马功劳。”
陆藏锋的手指轻敲扶手,一下一下,沉稳而富有节奏,让人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按照他的话和他话中的意思,去思考问题。
陆藏锋真是一个……心机重的人。
不过,明知陆藏锋的用心,崔轶也没有点明。
他有脑子,他会自己判断,他会自己思考。
就像崔轶不受陆藏锋的影响一样,陆藏锋也不受崔轶的影响:“如果说,取代了月家,成为隐商的范家是他们明面上钱袋子,玉棠商行就是他们暗中的钱袋子。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真正在乎的应该是玉棠商行,范家在某种程度上。只是那几个老东西竖起来的一个靶子。当然,这些只是我的推断,详细情况,还要去查一查玉棠商行才能确定。”
“你是……想要我去查玉棠商行?”崔轶明知陆藏锋说这么多,就是在故意引导他,但还是上勾了。
没办法,在知晓赵云冲不仅要他的命
,还要他父亲的命后,他与赵云冲之间,就是不死不休。
陆藏锋用的是阳谋,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并不遮掩坑他的意图。是以,他明知陆藏锋坑他,他也得跳。
陆藏锋等的就是崔轶这句话,他蓦地往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笑得不怀好意:“郭家出事后,玉棠商行迅速从汴京撤离了,玉棠商行的老窝在江南,你要不要去江南下面的江宁府任一任府尹?”
不等崔轶回答,陆藏锋又道:“不知道宁安有没有跟你说,宁安很敬佩崔大学士,觉得崔大学士挂个闲职,着实埋没了崔大学士满身才华。而我……我在家一向没有地位,宁安说了就是。没有意外的话,我会保举崔大学士任首相。”
崔轶脸黑,没好气地道:“大将军,注意你的用词,你的家在大将军府。”
合着陆藏锋不是坑他一回,是一连挖了两个坑给他跳。
“意思到了,就行了。”陆藏锋暗暗秀了一把,见好就收,寻问道:“考虑好了吗?”
崔轶虽然不厚道的,趁他不在明月山庄,偷偷地求娶月宁安,但看在他被月宁安毫不留情,果断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就不跟崔轶计较。
跟
一个失意人计较,没得跌份!
“是宁安提议的,还是……她只是知道?”崔轶没有回答,而是低声寻问。
明明之前也有提宁安的名字,然……
此刻提到宁安的名字,崔轶却感觉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陆藏锋将手放下,右手拇指摩挲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我就知道……你这人坏得很。” 崔轶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宁安她一向……是了,她只把我当成朋友,又怎么会不见外的,替我规划未来。”
崔轶神色黯然,但只有一瞬,他就释然了:“必然是你刻意引宁安往这上面想,而宁安也只是想一想,依她的性格不会替任何人做决定。”更不用提,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嗯。”陆藏锋沉声应道,没有反驳。
月宁安从不会替任何人做决定,也不会随意插手旁人的生活,更不会打着为人好的旗帜,替旁人规划人生,只除了……
焰皇叔!
月宁安只会替焰皇叔做决,只会插手焰皇叔的生活,只会为焰皇叔规划未来。
许是一直在失去,许是经历了太多死别,月宁安她骨子里就缺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