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将军在青荷县遇到了水盟主,重伤而归。此时,人在太医署修养。”
月宁安坐在窗边,看着的皎洁的月光,秀眉微蹙。
皇上让李伴伴来告诉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追究她的责任?
还是暗示什么?
陆藏锋与水大哥的武功不相上下,除非生死战,不然谁也伤不了谁,陆藏锋会受重伤,可见两人打得很激烈。
为了那一批死士吗?
她不认为,那一批死士,值得陆藏锋拼着受伤的风险,与水横天动手。
陆藏锋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宁安?”淑太妃在门口站了半天,也不见月宁安有反应,不得不出声提醒一句。
月宁安猛地回神,连忙起身给淑太妃行礼:“太妃娘娘,我刚刚在想事,一时走神了,请太妃娘娘恕罪。”
淑太妃摇了摇头,在月宁安对面坐下:“我听下人,李伴伴来了。他大晚上的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伴伴来告诉我……”哪怕李伴伴不曾叮嘱,月宁安知道,陆藏锋受伤的事,肯定不能对外说,尤其是在北辽人,还未走的时候。
她刻意把语速放慢,给自己思考说词的时间,在淑太妃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道:“赵王殿下
中毒了,人在太医署修养。”
赵王中毒的事也算是秘密,但赵王人已经好了,宫里的人多少听到了一点消息,只宫外的人不知罢了。
月宁安语气自然,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一丝不妥,淑太妃并没有起疑,只关心地道:“李伴伴是想你去看望赵王?你不想去?”
月宁安苦笑地点头:“不是很想去。”
李伴伴前面那一句,有什么深意,她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但李伴伴走之前,特意提了一句,陆藏锋现在还在太医署,是什么用意,她很清楚。
淑太妃轻轻笑了一声,没有直接劝说月宁安,而是跟月宁安一样,看向窗外,轻叹了口气:“我刚进宫的时候,那时太后还是皇后,她告诉我,这座宫里容不下真性情的人,不管你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你最终都要学会带上面具,才能在这座宫里活下来。”
“我不知道,我是主动带上面具,还是被动带上面具。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就成了这宫中不争不抢,乖顺听话的淑妃,后来就成了淑太妃。”
淑太妃的眼睛泛起红,她吸了口气,依旧在笑:“我这一辈子,唯一能与人说的,就是我还活着,活得比那些鲜艳张扬的少女都久
。然,我活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人这一辈子,到底是像我这样,没滋没味的活着好,还是活出一回真我的好。”
淑太妃起身,从花瓶里面抽出一支粉色的牡丹,绕过桌子,走到月宁安身旁,将粉色的牡丹别在月宁安的发髻上:“我活了大半生,仍旧是糊涂的。我给不了你什么建议,也说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只能跟你说,在宫里,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因为你身后有我。”
“太妃娘娘,谢谢您。”月宁安扭头,抱着淑太妃的腰,头微弯,靠在淑太妃的身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多年没有人跟她说:月宁安,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你身后还有我。
曾经,老头会站在她身后,但老头从来都不说,你身后有我这样的话地。老头只会跟她说,月宁安你要记住,你只能靠自己。
老头一直在逼她成长,逼她独自面对一切,逼她不倚靠任何人。
老头知道,他陪不了她几年,他要做的不是给她做倚靠,而是让她迅速长大,让她学会自己承担一切,只有这样……
她才能好好的活着。
月宁安想到老头,想到近在咫尺却始终见不到的老头,鼻
子泛着酸意。
她此刻,不想见什么陆藏锋,也不想知道陆藏锋为什么会受伤,她只想见见老头,想好好的跟他说说话,好好的跟他道一声别……
可就是这般,也是奢望。
泪,溢出眼眶。
月宁安闭上眼,将脸埋在淑太妃的腰间。
她不想,让人看到她在哭。
淑太妃轻叹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温柔地抚月宁安的秀发,看着窗外的月光,眼泛泪光,迷离没有焦距……
她的女儿要是能活下来,也有宁安这么大了。
月光透着窗户,洒进屋内,却照不到月宁安与淑太妃的身上。
……
有大人宠着的孩子,总是任性。
月宁安选择忠于自己的意愿,她没有去看陆藏锋。
第二日一早,月宁安就让玉竹拿着牌子,去尚药局领了一份上好的补药,以永福宫的名义送到太医署,给受伤的大人补身子。
至于受伤的那位大人是谁,月宁安也没有说,玉竹也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