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雀楼的钟铃一响，舞娘们陆陆续续地出门往前面的待客区去。
此刻天还半亮着，飘逸的裙摆和盛放的花灯流水般涌进重屋，姑娘们提着灯将桥梁和回廊的灯笼一盏盏点燃。
暮念歌带着断木悄悄和人换了位置，他们提着灯站到靠近百雀楼的一栋重屋的顶楼，将花灯挂在回廊上方吊下来的篮子下。
暮念歌挨着断木，把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程度：“我这几天观察到，身后这个屋子里的客人天天来，每次都会点舞娘去跳舞。每次进去的人出来时，有一半都会拿到赏钱。”
现在是夏日，屋子的门大敞着，断木往里面望去，只能看到接近门口这一半的屋内场景。
里面的桌子摆了两层到门口，比其他屋子要多出一倍。
断木看过去时，正巧看到屋内众人一同拿起酒盏，向主位上的人一同举杯。
这些人的衣裳都是上好的布料，每个人手指上都带着翠绿的扳指，腰间挂着白壁无暇的好玉。
能进到这间屋子里的客人非富即贵，且门牌外挂的牌子是细长的柳枝。
灵燕窝挂在待客房外的牌子有两种，一种是翠绿的柳枝，一种是殷红的落花。
前者代表屋内高人雅致，后者则风流旖旎。
像暮念歌这种未及笄的舞娘，断不会去到落花牌的房屋内。
“我打探过了，这间屋子是洛阳首富肖金宝定下的。他有钱，附近的商人都来凑热闹，想拉他入股自己的商铺。”
暮念歌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传说中分别向鹿呦呦和叶素心求过亲的肖金宝，也许是连续两次遭受打击，所以一蹶不振上这里来消遣了。
灵燕窝的姑娘们消息最灵通，即便是天都官员的八卦她们都能说出几件道听途说。她打听了这位肖金宝，虽然不学无术挥金如土，但人品还行。
主要表现为出手大方，不会谎话连篇地哄骗姑娘。
性格有些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这点倒是很符合纨绔子弟的身份。事业方面没听说有什么建树，一直在吃老本。
《涅槃》的前奏响起，暮念歌和断木分开站回自己的位置。
屋内的肖金宝确实是被两次求亲打击到了。
想他肖金宝，往上数三代洛阳首富，谁家的姑娘不都上赶着要嫁过来。
偏偏那些上赶着的他不喜欢，就喜欢鹿呦呦、叶素心这种有自己主见，也敢恣意妄为的姑娘。
他觉得她们就算是讥讽他的神情都神采飞扬的，和那些阿谀奉
承的人想比都更让人心动。
可他喜欢人家，人家看不上他啊。
听说鹏展出了事儿，他连夜写信让家中管家对鹏展多加关照一些。不过鹿呦呦最近心情阴沉着呢，他怕回去触她眉头，到时就不止被赶出洛阳了。
但他又心痒痒，听闻鹿呦呦前不久来过灵燕窝，且放下狠话要和灵燕窝不死不休。
所以他也不算是来灵燕窝做消遣，他其实是来这儿守株待兔来的。
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心怀鬼胎，想从他手里扣出些金银，但都兜兜转转、含糊其辞。
肖金宝觉得无趣，还不如看那些舞娘们跳舞，她们收了赏钱也不遮掩，都将高兴和羡慕放在明面上。
思及此，他冲门口守着的小厮摆摆手，叫人把门外的舞娘都叫进来跳。
他在这的这几天，门前的舞娘就没重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没有哪个姑娘会多加纠缠，他更觉得这儿待的还算是舒坦。
“肖公子您听说了吗？秦幽有户盛家，他们家老大在天都当官，老二在天都开私塾，算是秦幽的名人。您此去天都，可见过他们？”
肖金宝不爱喝苦辣的酒，故而屋内只有茶水和果饮。
他这会抓了一把花生米往嘴里丢：“我一个商户见人家夫子和当官的做什么？有话快说！”
那人笑嘻嘻地凑过来给他满上果饮：“您有所不知，最近天都的果子饮和成衣都卖的特别好，据说这都是镇国将军家那位小少爷的手笔。最近那位小少爷想往天都之外扩展商铺，我就想跟在他身后捡口吃的。”
有人轻嗤一声：“他们家做生意，那利润有一半都要上缴国库，你跟在他身后能吃到什么？”
那人当即落了笑脸，梗着脖子驳他：“我乐意！再说萧少爷有经营之道，他就算是指缝里漏出那一点碎银都比你以头拱地干一年赚的多！”
肖金宝去天都时自然去看过他口中的那几家萧少爷的店，制度完善、经营有道，他进去都舒坦地花了好多银两。等他回家回过神算过这笔账后，发现在他们家花钱确实比其他店铺经济实惠。
“我去过，人家确实做的好。不过这和你提到盛家有什么关系啊？”
那人见肖金宝附和了一句，又立刻笑意盈盈。
暮念歌看着他的变脸，舞蹈动作的掌声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