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这几日却是不大清净,自街上传起昱王钟情沈家嫡女的事后,这话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沈夫人口中,明明平日里都不大喜欢出府,也不愿跟那些管家太太交际的人,偏偏很快就得了这消息。
那日夜里,沈夫人直接将沈知书唤到了房内,关上门只有她们母女二人,就连李妈妈都在外头侯着,就只听到里头时不时传出沈夫人指责的话。
沈夫人一心求稳,并不想在此时将把沈家推上风口浪尖,更不想自己的女儿嫁进昱王府那个狼窝。
可偏偏沈知书却自己决定好了一切,从未与自己商量过,到头来,街上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她这个做母亲的才知晓。
沈夫人心里自然是气的,再加上沈知书面对她时一直都是那副冷脸的样子,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了重话。
最后闹了个,母女二人不欢而散。
那一夜,就这天上孤冷的月亮,楚泽就静静跟在她身后,一路上寂静无比,只能听到两人踩着雪的声响。
许是早就习惯了她的性子,今日房内听得那几句重话,倒并不觉得伤心,只是心口依然像是堵着块儿什么东西一般,闷得她难以喘息。
回了院子之后,她便在空旷
的院里站了许久,就只是抬头看着那月亮,一句话也不说,形单影只的屹立在那,显得无比清冷。
自己一心为沈家谋划,只愿沈家能平安无恙,却依然不被理解,那如何才能成为母亲心中合格的女儿?
不是,那又何妨?如今的自己似乎也并不需要得到她的认可了。
屋檐下,绿萝沉香两个小丫头并排站着,边上还立着一个楚泽,三人站在这儿看了许久,最后剩下的就只是满眼心疼。
楚泽更是惊讶,从前他便听说过沈夫人是个偏心的,那时他也就只是想着,世上就没有一碗水端平的事,如今他一瞧,才知晓这沈夫人对大姑娘是何等严厉。
刚刚他站在屋外听着沈夫人说得那几句重话时,便是连他都觉得过了些,哪儿有母亲会这般说自己女儿说?
就大姑娘出来时的脸色,沉得比外头的积雪还要冷冽,叫他这一路回来都没敢说话。
“真心疼姑娘。”绿萝小声抽泣着,小丫头红着眼眶,那眼中是止不住的心疼。
谁说不是呢?
那一夜,他们三个就站在那屋檐底下陪着沈知书站了许久。
那日之后,沈府倒是归于一片沉寂,沈知书倒是极为听萧续的话,当真
连着几日没有出府,就一直窝在自己的小院儿里,练练字,看看书,倒也清闲。
沉香在书案边研着磨,一边思绪着中午该给姑娘做些什么吃食,这几日姑娘胃口都不大好,次次用膳都不过是小半碗,再这样下去,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些肉,非得再掉下去不可。
沈知书笔锋微顿,一眼瞥到了旁边正走神的沉香,忍不住用手中的毛笔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何事叫你想得这般入神?”
沉香颇有些不好意思得笑了笑,本就白净的小脸,笑起来更是好看极了。
“姑娘莫要打趣奴婢了,奴婢每日能想些何事?不过是想着该做些什么好的吃食罢了。”
沈知书摇了摇头,自己身边几个丫头,都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虽说是主仆却好似那姐妹一样,小丫头研究吃食,想来也是为了自己的。
这时,外头有人冒着风雪走了进来,雪花落了一身,他若不抖那几下,就跟个成了精的雪人一样。
外头实在是冷了些,楚泽冻得打了个哆嗦,随即对着沈知书拱了拱手,唤道:“姑娘。”
沈知书微微颔首,算是应了,想着楚泽冒着风雪来自己这儿,怕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想了想
,便放下了手中的笔,从边上拿起了汤婆子捂在手中。
“外头雪那样大,你倒是乐意跑这一趟。”沈知书坐到了炭盆边上,暖烘烘的火烤得人暖洋洋的。
她招呼着沉香将房门闭上,免得那雪飘进屋里。
“姑娘猜属下今日出府替管家采办时遇着谁了吗?”楚泽一脸欣喜,似是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等着同沈知书分享一样,那表情,话像是下一秒就要呼之欲出了一般。
沈知书略显诧异,他能这般问,那此人必然是自己相熟的,可这范围又太大,她实在有些猜不着。
“你且说说看。”
得了沈知书的话,楚泽几乎不曾有过半分犹豫,便直接言道:
“属下今日替管家外出采办,主要是去布庄买些棉布回来,留着冬至那日做衣裳的,不曾想属下脚还没踏进布庄,就瞧见了一个女人被赶了出来,布庄伙计直接将那女人推搡着坐到了地上。”
“属下本来还生气的,这布庄实在过分,任由一个伙计这般对一个女子?属下正打算出言维护几句的,却不想一眼瞧见了那地上的女人,竟是沈知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