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东宫,灯火通明,虽说今日婚事办的仓促,但到底是太子娶亲,在东宫里该有的过场一样也不少。
只是原本娶嫡妻用的是正红色的,现如今太子妃尚且还在,她李薇心用的便不能是正红。
水红色的衣裳虽说也娇艳,但到底比不上正红色大气,况且那说出来的意思也比不得。
听闻李薇心被搀进婚房时不情不愿的,惹得太子都面露不喜。
书房里,对于突然到访的李尚书,太子并未露出诧异,反倒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他身上还穿着喜服,脸上挂着伪善的笑意,半倚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块儿翡翠,一双眼睛一直打量着眼前的人。
“岳父大人这么晚前来,可是还有事?”
李尚书拱手一拜。
太子称他一声岳父,他却不敢当,到底是君臣有别,不管是否真心,如今他都不能有半点显露。
“今日是殿下与小女大喜之日,老臣本不该在此时上门叨扰,只是……”他说话间,面露难色,不由顿了顿。
“只是那桩事始终横在老臣心里,便想趁今日,询问殿下,可否将其销毁?”
如此卑躬屈膝的李尚书,竟完全是没有见过的样子。
书房里寂静极了,太子并未说话,只是望着李尚书这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他微
微眯起眼,眼中晃过一丝危险。
“岳父大人这是,不放心本宫?”
李尚书瞬间垂下头,忙道,“殿下莫要吓老臣了,老臣不过是害怕夜长梦多,想着此事早些解决,老臣也能睡个安稳觉罢。”
瞧瞧,便是朝中位高权重的人臣,在皇权面前依然要低下头。
这场面,有些可笑。
太子倚着椅子,望着李尚书这着急的模样,竟也不自觉笑出来声,笑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李尚书脸色差极了,却不敢有所表现。
只见太子面上挂着笑,似是不经意提起,娓娓道来,“先前,本宫本是相中沈家那位大姑娘为侧妃,不想竟被萧延那小子给捷足先登。”
他这话是说,原本考虑的人可并不是他李家,若非先前他主动上门求和,就凭李薇心在外的名声,怎可能成为太子侧妃?
如此嚣张,他却没有丝毫应对之法,只觉心中无比屈辱。
“不过岳父大人确实做了一件对事,找上本宫,也算是侧妃有福气了,如今我们已经站在一条船上,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竟用女儿威胁他!
李尚书脸色瞬间沉了几分,额间淌着许多汗,双手在宽大的衣袖下早已攥紧,但他依旧不死心,又问道:
“殿下说的是,老臣如今必然
是为殿下马首是瞻,只是那些书信始终是老臣的一个心病,还望殿下成全。”
“成全?”太子突然坐直了身子,望着他的表情带着些嘲笑。
“那些书信,可是容大人特意留给本宫的,本宫可舍不得销毁啊。”
“毕竟连本宫都未曾想到,容大人居然对本宫如此真心,临走前居然将当年你们二人谋害云家一事的过往书信送到了本宫手里,当真送了本宫一份大礼呢。”
太子嬉笑着,话却阴沉沉的,像是恶鬼低语,惊得李尚书冒了一身冷汗。
他们以为这屋里不过他们二人,所以什么话都直接说了,却不想今夜也会有隔墙有耳一说。
书房屋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人,只见他面色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一样,寒风阵阵,带起他乌黑的长发,黑色的衣摆在夜空下肆意摆动,像是一尊煞神。
方才底下的话,也是一字不落入了他的耳朵。
萧续如今才知道,为何自己在容家抄家之前便潜进了容府,却什么都没找着。
原是容大人早有预料,一出事便将东西全都送到了太子这儿。
说起来,他该要感谢李尚书才是,今日若非他行踪诡异,又从府上那处暗门出府直奔东宫,他恐怕还不知何时才能得知进展。
也难怪前些日子李尚
书跑东宫跑得勤,尚书府也难得安静几日,原是把柄叫人抓了去。
原本只想找个靠山的李尚书,没想到竟被死去的容大人摆了一道,如今是折了女儿,自己也上了太子的船。
果然,害人终害己,当真可笑。
…
玉满楼,夜夜笙歌不断,快活似神仙。
“公子,探子来报,这几日李尚书有些动静。”楚泽肩上的雪还未化,想必进来时也是格外焦急。
“说。”
“李尚书差人在调查您,目前已经有探子潜进了沈府。”
闻言,萧续手里攥着的酒杯不由一紧,手臂上青筋暴起,脸色阴沉得比外头那冰天雪地更甚几分。
居然这么快就查到了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