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晓她体寒。
“阿护……我要阿护……我要嬷嬷……”少女痛苦地嘤咛着。
疼痛超出身体所能承受的,她便开始胡言乱语。
“呜呜……我要死了……
“菜……菜里有毒。
“我要死在宫里了……”
温瑾昀神色无比凝重。
尽管心里有些急,仍保持着镇定。
“公主,除了肚腹,可还有别的地方痛?”
慕辞根本没有耐心去回答他,也很烦他,看到他,痛得更厉害了。
又一阵刺痛传来,她嘴里哼哼唧唧的,疼得翻了个身,面朝墙侧卧。
随着她这一翻身,温瑾昀才瞥见,她后臀处的裙面上,有大片嫣红,再定睛一看,床褥某处,也有几块暗红色的血迹。
刹那间。
他瞳孔皱缩,脸色也变得极其不自然。
就好像,他也开始肚子痛了似的。
四周寂静,慕辞于疼痛间觉察出一丝诡异。
她痛得又一个翻身,看温瑾昀呆愣愣地坐在那儿,不给她把脉,也不想法子救她,哭得越发厉害了。
他果然巴不得她死!
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袖,软哼哼地控诉。
“我要死了……温瑾昀,你这个庸医,你乱开药,
我要被你害死了……唔,好疼……好疼啊……”
榻上,少女痛得汗涔涔、泪潸潸,秀眉都蹙成了一团,实在叫人心疼。
越是情急,越要冷静思考。
温瑾昀心里有些乱,眉头紧拧着,急于想弄清楚公主来癸水为何如此疼痛。
他复又想起,方才把脉时,探出公主的体寒,脑海中立时浮现医书上的描述。
——“室妇十四岁,经脉初动,名曰天癸水至……女子宫寒者,气滞血瘀,不通则痛”。
温瑾昀的俊脸上覆着说不出的沉重,他此刻是有心无力。
纠结间,他憋了几息,自以为能以较为从容坦然的语调询问。
“公主,你……”
他想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可眼前这情况,她这又是以为自己被下毒了,又是嚷嚷着快要死了,哪里像是知晓那事的。
是以,温瑾昀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
他站起身。
“公主暂且忍忍,臣去寻侍读婢女。”
“不要!”慕辞信不过他。
此刻,她格外没有安全感,生怕他一走了之,就让她死在这儿。
她哭得格外凄惨,哽咽抽泣,眼睛都红肿了。
“不许走……你不许走!解、解毒,快解毒,或者……或者将我送出宫……就算死,我也不想死在这儿……我要见阿护,我要柳嬷嬷,我还有好多话和他们说……我还要他们陪葬的……”
小公主闹得厉害,温瑾昀无法脱身。
他手扶着额头,叹息了声,有些无奈,转而又耐心地道。
“公主,你不会死的。”
“会死!我会死的!”她反应甚大,还用一种看杀人凶手的眼神瞪着他。
但很快,因为疼痛,她眼中的凶意化为一滩水。
她就像只受伤的小兽,泣不成声地想要回家。
死也要死在家里。
温瑾昀想去找人帮忙,就得先把人安抚好,否则他根本走不开。
事态紧急,他一时找不出什么能哄骗住她的幌子,只能照实说。
“公主,柳嬷嬷没有同你说过癸水么。”
慕辞抽噎着,像只被欺负惨了的兔子,鼻头红红的,两只眼睛也红红的,肩膀一抽一抽地问。
“癸水……癸水是什么,我只……只知道糖水……”
温瑾昀眉头深锁,脸色越发严肃。
他很想亲自问问柳嬷嬷。
如此重要的事,怎么不和公主说清楚。
他又试探着问了声,“月信呢?”
慕辞气疯了。
她哑着嗓子,凶巴巴地低吼。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都要死了,痛得快要死了……不想喝糖水,也不要什么信,我要出宫!”
她痛得将脑袋埋进被褥里,呜咽着大哭,“我要阿护,要嬷嬷,温瑾昀,我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呜呜……”
她到现在还深信自己是中毒了。
温瑾昀一时半会儿跟她说不明白,只能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
“公主,臣以性命担保,你不会死,这是女子必经之事,臣不好细说。”
慕辞抬起那满是泪痕的小脸,可怜巴巴的,又有些凶狠。
“我不信!除非……除非你发誓,若我死了,你也要给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