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下你的伤也不会好,你且不要动弹,很快你的人便会来。”辛沐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说再见,沉默地跨出了院门,没有再看容华一眼。
“辛沐,你回来!你站住!我不许你走!”那带着颤抖的声音到最后满是委屈,像是个平日里讨人嫌的孩子闯祸时的求饶,一直到辛沐走了好远,那声音才渐渐听不到了。
辛沐就这么走了,毫无留恋地消失在了容华的眼前,迫不及待地离开他。
辛沐又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提醒了容华一次,他并不爱他。
然后,有一次,他毫不留情地走出了容华的世界。
没有回过一次头。
刚到山下,辛沐便瞧见了身着制服的容家军迅速往山上集结,辛沐躲开那些人,偷偷地离开。
过了白马关便是昭月,但辛沐过不去白马关,如今他的身份还是罪臣,除非得到昭月王的赦免,否则他不能回昭月。
辛沐从代昂卓那里离开之时顺走了代昂卓一袋子银票,买了马车便连夜赶往的白马关,而后找了家小客栈住下,选的是客栈最上层最角落的一间房,平日都没什么人来,除了每日来他房间送饭的小二,辛沐不与任何人说话。
这位客人有些奇怪,但出手还算阔绰,客栈掌柜便没有多打听他的事情,让他一个人这样安安静静的待着。
容华还在找他,而且容华也知道,他要回昭月,首先就要到白马关,所以不久之后,容华的人就会找过来,若是容华的伤好了一些,说不准他自己都会找过来。
即便知道可能会被容华找到,辛沐也不能走。
他在等一封回信。
要联系上他二哥也不难,至少从前伺候他的灵容还在王寨之中。辛沐的信送到了灵容家中,再由他的家人送入王寨给灵容。灵容自然知道应该将信交给二哥。
最多五日,二哥便会看见辛沐的回信,辛沐安静地等着。
第五日夜,辛沐正准备睡下,便听见木质楼板被踩得轻响的声音。这客栈很旧,一点儿响动都会很明显。
辛沐一直以来都十分警惕,总是担心来的是容华的人,因此也时时刻刻都准备着跳窗逃走。容华说过不会再勉强他,当时辛沐也觉得容华说的是真话,可他若是后悔呢?再次把自己给囚禁起来呢?
信任一旦摧毁,便再难恢复了。
辛沐人已经到了窗边,便听见轻轻的敲门声,然后便是带着忐忑的紧张得问询:“请问……”
仅仅是这两个字,辛沐便听出来了,这是他二哥。
辛沐心口猛地一紧,慌忙跑到门口将大门一把拉开。
快一年没有见过的二人陡然这样看着对方,一时间都呆住了。
一年的时间,其实也不算长,他们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许久就这样相顾无言。
辛沐嘴唇颤抖,哑声道:“二哥……”
缪恩未回答,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辛沐进了房门,压低声音说:“我们得赶紧离开。我到这里来途中,发现有越国公府的探子在这里打探,估计是找你的,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言罢缪恩便拉着辛沐的手从打开的窗户跳了下去,外面有几名侍卫守着,二人同乘一匹马,一路朝着月水河畔行进。
也就是在此时,容华终于寻到了辛沐落脚的客栈,可他到的时候,已人去楼空。
怕是他已经找到了缪恩,才会离开。
容华站在空荡荡的客栈房中,只觉得伤口一阵阵地犯着疼。
五天前被属下们找到的容华已经失去了意识,大夫诊治之后容华昏迷了三天,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往白马关的方向赶。
他来找辛沐,并不是想逼迫辛沐,只不过不看着辛沐,他便觉得不安心。
代昂卓的话仍旧在容华的耳边不停地响。
辛沐与缪恩二人两心相许,若不是自己的话,怕是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如今他们重逢,是否会旧情复燃呢?
容华越想便越是面色苍白,他笔挺地站着,却像是丢了魂一样。
有一侍卫大着胆子上前对容华道:“国公爷,这茶杯中的水还是滚烫的,说明人刚走不久,属下已命人将白马关戒严了,此刻没人能从白马关离开。您应当歇一歇,属下们会尽力去寻辛沐公子的下落的。”
“甚好。”容华疲惫地回答了一句,但并没有听从那侍卫的话去休息,而是转身出了房门,离开客栈骑又上了马。
不多时,又有探子回报,从窗下的马蹄印判断,他们应当往月水河畔的方向去了。
容华没顾忌身上的伤,忍痛一夹马肚,便朝着月水河畔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