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夏侯老公爷被这样的话一噎。
如果说前面那番话他早就已经习惯,可是后面这一句,却撞到了他心口上。
眼前的这一位,是他亲生的嫡出儿子,也是唯一一个,柳姨娘趁着他受伤,去买了剧毒预谋毒杀,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多留了一个心眼,只怕早就成为一抔黄土。
如此想来,就像放毒蛇和蝎子的人是他,似乎也是一报还一报,不是什么大过错。
夏侯老公爷此时此刻那些责怪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他脑门上的青筋抽动着,喉结滚动了两下,最终还是走出了大厅。
大殿里传出来一声嗤笑。
柳姨娘这件事情终究是不了了之,不过也因为没有惩罚那个暗中放蝎子毒蛇的人,老公爷对
她更多两分愧疚,半个月后,就把人放出来了。
这个时候,悬壶医馆的孔大夫正在给夏侯夫人医治产后瘫痪症,夏侯夫人的这个病已经快要十八年,想要治好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
夏侯汐不想让蓝婳川看到母亲这个样子担心,但是又需要顶好的大夫,悬壶医馆的两位大夫得到她的真传,就算有疑惑的地方也会去询问,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小公爷,柳姨娘给放出来了,高调得很呢,带着两个婢女在逛园子,像是巴不得昭告天下。”
长阳一脸厌恶禀报道。
“做出那种事情来,本该永无出头之日,甚至死不足惜,老公爷真是色令智昏。”
夏侯汐面上却是一片寻常,仿佛早就预料到
似的:“接下来,是想要图谋正夫人之位了吧,只有她扶正,她的两个儿子成为嫡子,她下半辈子才能高枕无忧,不然,一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要接受惩罚,她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要这样的人安安静静,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人不趁早处理掉,等到蓝二小姐进门了,只怕她也会处处刁难,不让蓝二小姐好过。”
听得此话,少年脸上更是冰冷。
“本来就是一个不该出现在国公府的人,还这样不安分,她以为能够得意到什么时候。”
这个时候又有人进来:“小公爷,夫人好像听说如夫人被放出来了,本来能够稍微起身,可是现在又起不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夫人,这么短的时间内,消息
可真快。”
这番话说完,才发现少年的脸色是何等的可怕,仿佛乌云压顶,随时要下一场滂沱大雨。
“还能是谁告诉,肯定是有人千方百计让消息进了夫人的耳朵。” 夏侯汐一个字一个字从唇齿间挤出来:“贱人,让你不得好死。”
这些年来,因为母亲瘫痪在床的缘故,柳姨娘多多少少是管着府内事务的,这种权力的滋味谁不享受其中,现在母亲愿意接受治疗,说不定哪一天就能够站起来,到时候,柳姨娘哪里还能沾染主事大权一分。
只是可惜,母亲躺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等到一句真心实意的道歉,也没有得到温暖的弥补,母亲固然有不够坚强的地方,可是当时难产,差点连他的命也保
不住,身边连一个大夫都没有,那个人,负着主要的责任。
夏侯汐一声低笑,俊美的脸在一瞬间变得狰狞扭曲。
到了夏侯夫人的院子,他的脸色又恢复了寻常。
夏侯夫人躺在床上,面上是一片灰暗,眼眸没有一点光采。
那样负心的人,母亲到现在还对他抱着一丝幻想吗?二十年那么漫长的光阴,都没有完全消磨她内心的情感。
难道那个人带给她的失望,还不够吗?
夏侯汐抓起夏侯夫人手,他沉默着,陪着自己的母亲。
“娘,儿子始终和你在一起。”
“小汐,你放心,娘说到做到。”夏侯夫人坚定地说:“娘只是心寒,那个人曾经想要毒杀你,你父亲这么轻而易举就把她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