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几个小太监,身穿副三品官服,王兴生一路疾行,直奔昭阳宫正殿旁的总管处,行至门前十米左右,才慢下来脚步。
进大门前,他身后的小太监已不漏声色地给两个守门太监分别递上了一个沉甸甸的黄色锦缎葫芦包。
只见王公公停了下来,抬手正了正顶上的暗青色三宝帽,又用两根手指抚平了衣服下摆上的几道褶皱,最后,稍提了下腰带,便一挺胸,一抬脚进去了。一迈进门,他便满脸堆笑道:
——“福公公,兴生给您请安了!”
又谦卑又谄媚。
这位御驾来使,正是福全,福公公,皇帝身边的二等正五品殿前太监。一个半月前,他在一队武卫护卫下,提前启程,前来行宫精心打点诸宜。
“……”
福全听见王公公的声音后,也不抬眼,抬起茶盏,慢悠悠地吹了会茶叶,这才淡淡道:“今年的礼都备下了?”
王公公忙谄笑道,“那是自然。奴才来前已经派了弟子们去了,这会儿正运到您府上着。语毕,王公公又躬的更低。
“……嗯。”
福公公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等福全正要张口说话之时,众人才见那内务府正统领竟然姗姗来迟了。
这正统领却比副统领来得晚,一旁的众武侍正要等福全训斥,福全却是己起了身,笑着把那正统领亲自迎进来坐了。众人惊讶之间,这两人己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两人热热闹闹的说了一会子话,众武侍才听出来——
原来这正统领他是御前最受宠的掌印公公、皇上奶兄陆大人的干兄弟,这福全又是陆公公的干儿子。
嗨,自家人!
正统领和福全己聊起了他干兄弟的童年趣事,两人互相逗趣了一会儿。这欢声笑语中,两人竟把一旁一直膝盖弯着的王副统领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那王公公一直被两人忽略,膝盖又时不时微颤,众人心中毕竟升起了一丁点可怜他的感觉,以为他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别人。
王公公心下嗤笑,道众人愚蠢。这不过是初次见面,福全为了讨好正统领,帮正统领给他作脸呢。
到了福全这个级别,若真要恼了王公公,面上反而不会漏出来分毫,轻轻松松间在几件差事上少提点一下,贵人们的要求少说一句。倒时候贵人来了。不满意。左一句‘赐酒’,右一句‘杖毙’
——轻飘飘就把他王兴生弄死了。
‘不费一文钱儿。’王兴生暗道。
只要是皇帝身边的人,哪怕只是正五品的二等太监,都能随便要他副三品的琼花宝宫内务府总管兼副统领的命!
哪怕是伺候皇帝如厕的太监公公,王兴生也不敢得罪!
你以为那屁股蛋子是谁都能刮的?
那可是天子的龙腚!
正统领聊了一会,微咳嗽了几声,福全就忙道,‘叔叔,您今日辛苦了,此间事己了,您快回去休息吧。孩儿明日一早就去看您’两人又亲热道了一会别。正统领才走了。
等送走了正统领,福全这才一改之前对王公公的冷淡口气,叫一旁快站不住的王公公落坐。
福全细心地逐一询问今年宫中即将光临的贵人们所提出的事宜,这些要求是由很早前贵人们遣太监前来传达的。福全生性谨慎,又做事仔细,今日便要一件件问清楚了,再一桩桩落实其状况。
他两人一个问的认真,一个答的周全。二人语气皆自然,神情认真严肃,几不停歇,时间过得飞快——众所周知,有时候这职位上,只有副的人,才是真正用来干活的。
正统领这种关系户,是来行宫养老的。
……
“除去那钟鼓司的戏台子还未备好,其余都已经备好了。”王公公恭敬道。
“……这小韩子在皇宫内当差时候,我看他倒还好,来了这行宫,没人好好监管,这厮就越发懈怠了。”福全闻言皱眉。
王公公闻言,忙低头不语。
却说此事,实在怪不得韩公公,戏台子早好了,但前几日忽起狂风骤雨,后又刮风又打雷,吹倒了几分罢了。
当然这些,初至洛阳的福全是不知道的。
那王兴生不过是因为,他一向听那韩公公生性残暴,素爱在床榻间折磨人,便心下不喜,刚从酒席上下来,王公公如今更不喜那韩公公,给人上一记眼药罢了。
福全皱眉,正要发作,却想起来又一件正经事了,“之前的要求都落实了,你干的不错!另外,兴生,你手脚麻利点,快点把慈宁宫也收拾出来!五日之内!赶快忙起来!……对了,顺便把慈宁宫后门旁北边的桃花轩也收拾好备着。”
“五日之内?!慈宁宫?!”王兴生闻言惊诧道。
“嗯,今年,太后也要来行宫避暑!”
“?!…”王公公不禁大为诧异,“太后一向在虚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