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君千龄说到这里,整个屋子里已经变得安静无比。
甚至不止是君九卿和萧景行,在守在门口只是听到了一个大概的雪雁和秦风,都不自觉的揪心起来。
待产的长公主。
前去营救的康成太子和凤鸾军。
埋伏在大都之中的虎门军。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已经能够猜到结局,但偏偏又不想知道这个结局。
萧景行冷峻的脸上早已经覆盖上了寒色,可他还是站在那里,依旧安静的听着。
听着一段早已经不为人知,但又同他息息相关的旧事。
君九卿看看君千龄,忍不住的问道。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就算君九卿大概也猜到了结局,可他还是想要亲耳听到君千龄去说这最后的结果。
只因为万一呢,万一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呢?
就如同当年康成太子去赌一样,他们也在赌。
君千龄看看君九卿,最后目光只是落在萧景行的身上。
他欲言又止,但良久还是开口。
因为他知道,他有权利知晓这一切。
“当天夜里,康成太子带领凤鸾军杀入大都,想要去营救被困在宫中的清河长公主,可大军刚到达城门口,就被埋伏在
周围的虎门军团团围住……”
“那一夜大都城内血流成河,数以万计的凤鸾军被绞杀,主帅周南夜下落不明,可即便如此,康成太子还是在围剿当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骑在马背上,来到长公主的寝殿门口,刚到这里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婴儿的啼哭声。”
“康成太子翻身下马,想要冲进去带长公主和孩子离开,谁成想慕远一早便在这周围埋下伏击的弓箭手……”
“当时我未曾亲眼所见,只听说它他是被人一箭贯穿头颅……死在了长公主的寝殿门口……”
君千龄说到这里,整个屋子已经不只是安静,而是死寂。
听君千龄说起之前,他们每个人都是做好了准备,可当亲耳听到,却还是沉重到不能言语。
人人皆知康成太子死在了北周,却无人知道他是如何而亡。
原本他有脱身的机会,可却如此义无反顾的回来,最后永永远远的留在了这里。
甚至到死他都没有见到他的妻儿一面。
君千龄说到这里,连君九卿都不敢继续问下去了。
那是连他都承受不住的过去,更何况是萧景行?
说到这里,足够了。
“太子殿下,要不然咱们……”
君九卿酝酿好了情绪,转过头想要用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绕开这个话题。
可萧景行却没有理会君九卿,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君千龄的身上。
历史是残酷的,因为它无法改变。
但是它却可以警示后人。
更何况若是他连听都做不到,又谈什么去了结甚至是报仇?
他没有那么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既然选择了到大燕来,那就是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
“君大人,那你又是如何将本太子送到北周的?”萧景行问。
君千龄既然对整件事只晓得如此详细,那么他一定是整件事的参与者。
可他刚刚说的事情里,却没有半分君千龄的影子。
对于萧景行的疑问,君千龄深吸一口气。
“那是因为……”
“长公主,生了……是个男婴!”
寝宫里,伴随着清河长公主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一个及其洪亮的男婴的哭声响起。
两日折磨,她终于诞下孩子。
是她和他的孩子。
产婆将男婴包裹好,便送到了清河长公主的怀中。
外面长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兵刃与长箭发生碰撞,刺耳的声音停的所有人一阵
揪心。
最后一道长箭好似击中了什么,只听见马匹一声长鸣,似乎是有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与此同时,清河长公主抱着怀中的婴儿,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可她尽管在心中已经泣不成声,但还是极力忍耐着。
她可以哭,但绝对不能哭出声。
一连两日,萧云锦不来,就算她在生产,也一样是心如明镜。
这一次,她和他或许在劫难逃。
她同他一样,都不怕死,可是有一个人必须活着。
那就是他们的孩子。
所以她才能死撑到现在。
而能救她的孩子的,整个大燕怕就只剩下他了。
想着,清河长公主抬起手去摸了摸怀中婴儿的脸颊。
那样小……那样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