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河边的野草在欣欣向荣的绿意中,于叶稍透出明艳的嫩黄,恣意的舒张生命的新鲜。渭河水在霞光下,蒸腾着一点薄薄的雾气,安静的蜿蜒向远方,近处则则反射出点点波光。
一望无际的绿野里,洁白的山羊、棕色的黄牛,都安静悠闲地低头吃草,偶尔甩甩尾巴。
“娘~娘~”蛋蛋手里举着一棵野菜,小心的绕过太高的绿草来找她娘,顾默默停下本就不快的铲子,笑眯眯的亲了小家伙一下。蛋蛋眼睛笑的弯弯的。
“蛋蛋~,来太爷爷这里,太爷爷有好吃的给蛋蛋~”不远处放牛和羊的九外爷,手里举了什么东西,语调悠长的喊孩子。那大山羊和小山羊顾默默和蛋蛋都很熟,他们娘俩可没少喝羊奶。
就是那头牛也很熟,以前顾默默没少背着蛋蛋给它割牛草。
蛋蛋听太爷爷的话到后看了看,又转过头拿黑黑的眼睛看顾默默。
“去吧,娘就在这里的等蛋蛋。”顾默默笑着说。
不一会蛋蛋手里握着两把茅芽儿,左右小心的绕过杂草回来,举给顾默默看:“娘~”
顾默默笑着抽出一根,剥开绿皮露出里边白如雪,嫩的进口能化的白茅幼花,喂到蛋蛋嘴里。
蛋蛋把手里的茅芽儿,放到她娘的篮子里,两只小嫩手笨笨的,食指拇指挤在一块掐开绿皮儿,从小心翼翼的剥出一棵:“娘~”送到她娘嘴边。
顾默默含住甜滋滋的幼花,顺带含住了蛋蛋嫩嫩的手指,母子俩一起眯着眼睛笑。
太阳再高些的时候,顾默默一手挎着篮子,一手牵着蛋蛋,娘俩慢悠悠回家。到家时碰到小妗子取花样,自从知道顾默默能画画,村里有些会刺绣的便来求些花样,顾默默从来都是笑着应承。因此村里的妇人们,都挺喜欢顾默默。
初夏的时候田边渠里长满了婆婆丁,清早或者傍晚,顾默默会带着蛋蛋去采一些。凉拌或者炒鸡蛋都很好吃。
“娘~”蛋蛋摘来一朵金灿灿的婆婆丁花儿,努力地踮起脚尖想要给她娘插到鬓边。顾默默笑着歪下头,蛋蛋掂起脚跟,终于成功了。
“娘最好看~”
“大壮媳妇~”不远地传来陈明德的声音,只见他满脸喜色的赶着牛车过来。顾默默想起来,大舅今天一早就去了府里。
“大壮媳妇,”陈明德脸上的高兴挡也挡不住“我今儿个去府衙查了,今年的抚恤名单没有大壮的!”
额……要不是有大舅经常提起,顾默默真的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不过大舅这样高兴,作为牛大壮的娘子,顾默默自然只能“羞涩的”低头笑。
“蛋蛋,想你爹不?等你爹回来,给你骑大马。”陈明德笑着弯腰,摸摸蛋蛋脑袋上的一撮毛。
……
“娘~”蛋蛋又找来一株圆滚滚白绒绒的婆婆丁,放到他娘嘴边。顾默默轻轻一吹,白色的绒毛便随风轻舞,越飘越远。
时光在宁静祥和中流逝,转眼便到了次年八月,顾默默以为,她会和蛋蛋一直这样悠闲的日子,发生了变化,很大的变化。
牛三旺见不得顾默默嚣张,他烦躁的一挥手说道:“管你良籍奴籍,你这样的我们老牛家伺候不起,滚!”
陈明德一把抓住牛三旺的衣领,把他拎起来说道:“你叫谁滚?我看你滚还差不多!”
顾默默看着被陈明德拽起来,就蔫了的牛三旺心里好笑。牛三旺大概是关起门,充老大充惯了,忘了他是到别人家的养老女婿。
“他大舅……松……手,有话好说。”牛三旺被拽起来,不由得胆寒服软。
“好说个屁?牛三旺你能耐了啊!我们老陈家人还没死绝呢,轮不到你来折腾宝珠的儿媳孙子。”九外爷看着牛三旺窝囊的样子就来气,当初大哥怎么就给宝珠,选了个这样窝囊没担当的。
围着的村人,也都纷纷指责牛三旺两口子。毕竟他们平日做事太过了,以前顾默默自己要忍,大伙没法子,现在顾默默闹开了自然要给她讨个公道。
“牛三旺,做人要讲良心,大壮媳妇做了什么,你要休了她。”
“人在做天在看,牛三旺你真不怕将来见了宝珠姐没法交代?”
“哼!宝珠姑姑在地下等你们两口子呢。”
杨秋娘被人指着,低下头眼珠子直转圈,事到如今该怎么收场?
顾默默看场面很热闹,抱紧臭蛋,一手捂着他的耳朵,跪倒陈明德面前哭诉:“大舅,你和乡亲们也看到了,公公一个不称心就让我滚,婆婆只拿我当奴婢,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啊~~~”
陈明德听到顾默默哭嚎就头疼,他扔掉牛三旺的衣领,把牛三旺扔的一个趔趄,回头皱眉道:“别嚎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大舅给你做主。”
顾默默明智的止住干嚎,主要是她觉得撒泼不干嚎,就少了点感觉,好吧,连哭带嚎是顾默默的恶趣味。她止住干嚎说道:“既然公婆这样不待见,还是分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