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芭蕉树旁,一男一女,影影绰绰。
男子背身站立,看不清脸庞。但其对面,软语娇嗔、时不时拿帕子往男子身上横扫的,正是表姐郑娴!
二人举止亲昵,正低头说着什么。隔得有些远,少音听不清,只断断续续的听到什么“心悦……相思”之类的话。
情到浓时,郑娴轻晃腰肢向身边之人靠拢。男子四下张望,见花园内寂静无人,一把握住软绵的腰肢,将郑娴搂入怀中。
就在男子张望这一瞬,何少音看清了他的面庞,心中骇然。
这人,她认识!
正是曾经的同窗,如今已有家室的周家二郎君——周时宏。
阿元连声咒骂,“他们忒大胆了,花园里随时都会有人经过,被撞见怎么办?郑家不要脸,何家还要脸呢。”
“撞见正好!”少音气急,一时脱口而出。
正说着,花园那头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她和阿元向后看去,见葛府的一众仆妇,手捧食案,正往花园处走来。
眼前男女二人正沉浸在一派浓情蜜意之中,对即将被撞破的危险浑然不觉。
“一对蠢货!”少音口不对心,从脚边寻摸出一块石头,借着树木遮挡,狠狠地向男女所在之处砸去。
“咚”地一声,石头不偏不倚地砸到了芭蕉树上。宽大的叶片摇晃不止,抖落下阵阵尘土,呛得男女二人咳个不停。
两人见被撞破,心中害怕,但因做了亏心事,又不敢高声质问。直到察觉花园中有人走来,才一前一后慌忙离去。
何少音被气得不轻。从花园出来后,径直走出葛府。半响才想起,忘记同葛世嬿打声招呼。
“姑娘,咱真要走回去啊。”看着小娘子眉头紧锁,略带愠色的走在街市上,阿元怯怯问道。
“走回去!”少音怒气未消,“回去和门房说,今日的马车务必要从里到外,好好清洗干净。”
阿元又低声询问,“要不要把郑娴私会告诉夫人?”
少音飞快看了阿元一眼,心里开始盘算。
半晌,她停下脚步,开口问道:“阿母若知晓,会怎么处置?”
“家丑不可外扬,何夫人不会让亲侄女的丑事满天飞,当然会极力遮掩。”阿元毫不犹豫的说出。
何少音轻笑一声,“连你都知道,阿母会把郑娴的错事掩盖在郑、何两府之中。”
阿元点头附和,“夫人一贯是和事佬,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毁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任她的过失。让她一错到底,直到罪无可恕,跌下深渊。
少音眼眸微冷,“既然如此,这件事,你知我知,不要声张。”
她再三叮嘱,阿元虽不解其意,但仍照办。
晚霞收起了最后一丝绚烂,暮色悄然降临。何少音独自坐在食案前,研磨玫瑰汁子。
知她因郑娴一事心里不爽,阿元寻个话题逗趣。
“以前觉得葛郎君哪哪都好,可见了上将军和沈大人之后,我觉得葛郎君不如以前顺眼了,好像少点什么。”
“少点什么?”少音顺着话问。
“说不上来,就好像是一盘不咸不淡的汤饭,哪哪都好,哪哪又都不好。”阿元认真的比较着。
“姑娘,以前没见过就算了。既然遇着了,就不能轻易错过。”
少音将玫瑰汁子尽数倒入瓮中,拿了绢帕擦手,懒懒回道:“人都走了,已经错过了。”
“姑娘当真有这心思!”阿元从案前一跃而起,满眼兴奋。
少音双手一摊,“我和他们二人,早都错过了。既无缘,也无分。”
“不试试怎么知道。那日沈大人特意来辞行,我觉得有戏,不如我们先从沈大人下手。”阿元讲得头头是道。
何少音一脸很铁不成钢,“平日里,你在茶楼书肆听了那么多轶事、秘辛,如今看来,你全白听了。”
“当今陛下,子嗣不多,个个宠爱。这公主之中,唯长公主令姬和二公主昭平恩裳最丰。听说长公主倾慕陆戈已久,二公主又独独钟情沈霁之。天子爱女,谁能与其相争?这没有缘分的事,我才不想呢。”
言罢,她又说道:“陆戈在军中与二哥相熟。沈霁之与我辞行,是他和长兄同朝为官,文臣儒生,虚礼多些,不足为奇。”
眼见贵婿攀不上,阿元心中不免叹息。索性扯开话题,排遣心里的落寞。
“上将军这次回京,陛下会不会赏赐一大笔钱?”
“好端端的提钱干什么?”少音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问的莫名其妙。
“没钱怎么行。吃穿住行,哪一个不用钱。嘿嘿……您自己不也攒了三箱银钱。若是钱没用,都给我好不好。”阿元玩笑间不忘做一个鬼脸。
“好啊,钱都给你。反正……你是我的人,你的钱也都是我的钱。”何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