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连城到机场。
冰岛最近几天没有下雪,风也不大。
透过贵宾室整面透明玻璃,星星一大簇叠着一大簇,洒满蓝紫色薄纱般的天幕,细碎又斑斓。
连城靠在单人位沙发看得入神,白瑛陪着她看,“感觉我白来冰岛一趟,压根儿没看见极光。”
连城回应她,“极光不好看,不如现在星幕。”
白瑛歪头靠在她肩膀上,“我还记得咱们以前小聚会,你要和沈黎川看极光,和我去南法看薰衣草。”
连城侧脸贴向白瑛颅顶,“那你还想看吗?”
“看——”白瑛坐直,”卧槽,仨蛇蝎来了。”
停机坪灯光与夜色交织的深处,一架公务机涌现。
探出浓夜的机头,被跑道两旁黄亮的引路灯照的一清二楚,她认出机型,不是梁父的波音767—33a。
是梁朝肃的湾流g650。
这架湾流,连城印象不好。当时梁朝肃在与公务机销售定下机型后,销售推荐的内饰是由家定制设计,从沙发到椅子,从实木餐桌到休息间双人床,梁朝肃都不喜欢,十分挑拣。
在付定金签合同长达一年的时间,来来回回改方案,自己又没个喜欢的范围,来来回回问她意见。
连城被他苛刻的态度弄得特别厌烦。
她对他能提什么意见,再者那会儿她敢有意见?家不满意,就l家,他问一次,连城试探性换一家,世界奢侈品牌这么多,总有能满足他挑剔的。
换到最后,只剩c家。交付时,梁朝肃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连城被他指责,对他不走心,不经心,搪塞应付。
连城心下烦躁又气闷。
要如何才算走心诚恳?为飞机内饰这件事,她快把全世界的奢侈品有哪些家,每家对应什么风格都背下来。加之临近期末考,简直心力交瘁。
白瑛忽地推了她一把,连城看见飞机放下舷梯。
光线黄朦朦的舱门口,梁母先出现,她穿大衣,披上羽绒外套,转身扶起来梁文菲,她有了孕肚,下舷梯小心翼翼的,梁父跟着她们身后。
夜风吹乱三人头发,梁父顾不上自己,从后面替梁母带兜帽,梁母替梁文菲捋围巾。
动作亲密无间,相亲相爱的一家。
白瑛偷瞥连城,她望向停机坪,没有移开视线,面上无动于衷。
白瑛肩膀松懈,再开口斗志满满,“要上去干他们吗?我看萧达带了人,是不是梁疯子想护着你,让你出出气?”
连城反应寡淡,“那是他亲生父母和妹妹。”
距离近,声音不大,仅够两人听见。架不住萧达一直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观察,察觉连城态度不对,立即上前,但又不好说得太明白,唆使人闹事般,可也不能太隐晦,许多话不说明白,绝对导致误会。
“我今日送您,就是要保证您安全。”
白瑛确定了,梁疯子现在能为连城一个机会,敞着怀往自己心脏扎刀,怎么还会袒护那两个对连城下狠手的父母。
她手指勾连城手,“虽然我看不上梁疯子这作态,但有报仇机会,不用白不用。”
落地窗外,走在最后的梁父也下了舷梯,梁母和梁文菲已经来到车边,迎接他们的司机,迟迟未下车,提前打开车门。
梁母脸色发沉,自己动手拽门把,接连几下门都未开,显然从内锁上了,再看司机在驾驶座漠然不动,她裹紧羽绒服,险些维持不住贵妇的姿态。
连城问“怎样才算报仇?”
白瑛不假思索,“梁文菲薅掉你头发,打了你一巴掌,踢你三脚,平日侮辱算不过。他父亲从前坐视不管,母亲偏心,让你跟艾滋病相亲,在冰岛还对你下狠手。”
”这仇一笔笔我都记着,今天咱们先讨一点,你也薅梁文菲头发,给她一巴掌,脚先不踹,折腾人流产太恶毒。”
“他父母的话,你别上,听我骂。毕竟梁家养你长大,有些话我怕你骂不出来。”
萧达已经不意外了。上流社会讲体面,名门千金私底下恨到生啖其肉,见面后贴面礼一次不落。
之前梁文菲就为博个谦逊,知错能改的名声,能在白家医院人来人往的走廊,对连城道歉。
当然也有真性情的,但如此真实不做作,毫不掩饰性情的,这些年,他也就见过白瑛一个。
连城纹丝不动。
白瑛失色,“你不去?”
连城示意她看窗外,“他们过来了。”
车门被锁,司机装聋作哑,明显阻止她们上车,梁父与机场人员交涉,梁母怒不可遏,反倒是梁文菲先看到不远处候机室的连城。
她唤了梁父一声。
梁父发现连城身边还跟着萧达,惊愕之后,脑海中的疑问想通很多。
地勤引着他们过来,梁父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