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少卿这是又带红参过来了?”汤友臣不大客气地嘲讽道。
显然,池明洲两手空空,只有游小霞拎着大包小包,也不是红参。
“汤左侍郎,可是要我说实话?我觉得还是屏退了无关人等比较好。”池明洲深深地望了一眼婆子,浅笑道。
汤友臣听后,不紧不慢地吩咐婆子退下。
他亲自领着游小霞和池明洲,去了厅堂。
厅堂,除了几把桌椅,再无别的摆设,正如初次到来的时候那般寒酸,却收拾得整齐干净,看着比较舒服。
汤友臣到底还是热了一下,凉透的井水。
茶盏就是最普通的黑釉,还缺了口子。
“池少卿,有话直说吧,我今日真的很累。”汤友臣揉了揉额角,无可奈何地叹道,眼底的红血丝不作假。
“汤左侍郎,敢问一句,您有几个母亲?”池明洲作揖道。
这话,听得游小霞云里雾里,便傻愣愣地瞅着汤友臣。
汤友臣似乎有点意外,又似乎不是那么意外,也愣住半晌,借助饮水的功夫,思考了片刻:“池少卿,我听不懂你的言外之意。”
“汤左侍郎,外界传言,您的老母亲,卧病在床,口不能言,手脚无法自如行动,一切衣食住行,都是需要婆子伺候的。”池明洲轻声道。
“然后呢。”汤友臣顺着池明洲的话头,不耐烦地催促一下。
其实,汤友臣此时此刻感到头疼了。
汤友臣觉得,他之前是大意了,瞧着游小霞是一个糊糊涂涂的小娘子,池明洲既然喜欢,想必也有缺点的。可是,如今看来,池明洲的缺点,是很难找到的。
“按理说,做生不如做熟,若无必要,不会更换婆子的。我询问过很多同汤左侍郎有类似情况的郎君,郎君家中只要用惯了一个婆子,便想尽办法挽留下去。”池明洲低声道。
然而,汤友臣十年时间,更换了五个婆子。
汤友臣可以解释,愿意尽心尽力服侍他的老母亲的婆子,真的很难寻觅。可是,每次更换婆子,汤友臣都没有特意去请休沐假,那么也就是说,汤友臣没有想过,去寻找一个合适的婆子,方便日后不用更换。
池明洲暗示到这里,游小霞大致上猜想了一点,却不敢确定。
“池少卿,我不想说这些婆子的坏话,她们赚钱不容易。可是,你一定要我解释的话,我只能说,第一个婆子偷盗人参,第二个婆子两面三刀,委屈了母亲,第三个婆子吃不惯我这里的粗茶淡饭,自个儿跑掉的,第四个婆子则是太年轻了,想要爬床……”汤友臣说到最后,像是不好意思,别过了脸庞。
“汤左侍郎,有没有可能,每个婆子对应一个母亲,这些母亲太绝望了,即便被精心伺候了,也只能煎熬两年。而您最大的享受,就是看着她们煎熬,因为您的亲生母亲,死得太快了,您不甘心。”池明洲沉声道。
话音刚落,游小霞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躲在池明洲的背后。
如果池明洲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这位汤友臣相当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