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言重了。”
小徒弟的娘亲瘫痪在床,这点高见秋是知晓的。
徒弟的娘亲能让这位兰儿姑娘,以‘女主人’身份迎接自己,其中感情羁绊,可见深沉。
“虎头,灶屋有饭菜,你自个端去东厢房吃。”
“好的兰儿姐。”
“先生,请移步正屋。”
赵兰儿领着高见秋进入正屋。
刚一踏入,便是问道刺鼻的汤药味。
接着,便看到靠坐在木床上的女人。
高见秋从未见过如此枯瘦的人。
眼窝塌陷,发丝稀如枯草。
像是一张干巴褶皱的人皮,紧紧粘在嶙峋的骨架上,如妖似鬼。
需要承受多大苦难,才会将人折磨成此般模样?
然而,即便如此。
那女人的眼睛却很好看,干净明亮。
没有杂质,黑白分明的和虎头一样。
“先生来了,妾身周止晴。”
“因身体有疾,不能远迎,望先生勿怪。”
“客气,无需多礼。”
……
四方桌上,摆满精美菜肴。
还有一壶天仙醉。。
“先生,粗茶淡饭,还请莫要嫌弃。”
“没有,很丰盛。”
高见秋没有摆所谓的世外高人谱。
他深知,这一桌酒菜换成粟米,极可能是母子二人半年,甚至是一年的口粮。
面对如此深情厚待,唯有埋头干饭。
拿起筷子,看了看完整的红烧鱼、白切鸡,想到先前兰儿姑娘说的灶房有菜。
高见秋先往大白碗里夹个鸡腿,又夹了好大一块鱼腩肉,递给赵兰儿。
兰儿看了看床上的女人。
女人微笑着轻点臻首。
兰儿这才接过白瓷碗,走出正屋,去了东厢房,虎头在那边。
屋内,很安静。
高见秋倒满酒杯,一口饮下。
清冽,柔顺。
“好酒~”
又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大快朵颐。
看着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高见秋。
床上瘫坐女人,内心长舒一口气。
半小时后。
高见秋放下筷子,看向床上的女人。
“先生,妾身没几日可活了。”
“我知道。”
女人生机几近消逝,即使被自己以血救回,也不过残喘几日。
“虎头,就拜托先生了。”
女人眼帘低垂,枯瘦的手掌上,拿着一顶尚未绣制完成的虎头帽。
高见秋轻吐一字。
“好。”
言罢,起身往屋外走去。
“先生,这是你我最后一面。”
高见秋驻步,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说起。
只能沉默的推开房门。
……
东厢房内。
“徒儿,近几天好好在家陪陪你娘。”
高见秋说罢,坐在一旁。
他就像一个哑巴,无法表达出想表达的情感。
五情剥离,他几乎生不出喜乐悲欢。
小徒弟刚放下碗筷的动作一滞,口中的粟米还未咀嚼。
眼眶就骤然变红。
他可是三岁就给娘亲熬药,四岁就去村后采药打柴。
为了让瘫痪在床的娘亲省心,小小年纪就会隐藏情绪的陈真啊。
他又如何不懂师父话中何意。
可他最后仍是懂事的点头,红着眼眶,将剩余的粟米吃干净。
他听娘的话,如今,也听师父的话。
……
高见秋出了小徒弟家,正欲往村庄外走去,身后突然飘来一道声音。
“先生,等等。”
转身却见赵兰儿匆匆跑来。
“先生,能耽误您些时间吗?”
高见秋轻轻点头,伸手示意去槐树那里。
老槐下,有石墩、有石桌。
两人对坐。
沉吟一会儿,赵兰儿开口道:
“先生,您可知虎头她娘,为何瘫在床上?”
未等高见秋回话,赵兰儿自顾说道:“因为她没腿,她的的双腿,是自己用锯子,生生锯断的。”
高见秋瞳孔一颤,继而收缩。
“虎头早产,生完后晴儿姐便落下病根,虎头两岁时,晴儿姐突然双脚开始腐烂,随即一直往上,直至蔓延到双腿,危及性命……”
赵兰儿语气平静的讲述,然水灵的双眼中,从开口时,泪珠便未断绝。
“为了多活几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