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萱儿听出殷太后话里的敲打,脸色一僵,委屈地唤了一声,“姑母。”
殷太后眼眸眯了眯,缓声道,“萱儿,哀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入宫不久,而且并不受先帝待见。先帝当时已立了皇后,并且后宫已经有了两位皇子。哀家入宫第三年才生下彻儿,可是如今你看,最受先帝宠爱的几位妃子早已化为尘土。你可知为何?”
殷萱儿茫然地摇摇头,“萱儿愚钝,还请姑母明示。”
殷太后索性把话挑明,“她们为了自己的儿子能继承大统,频频对后宫中怀孕的嫔妃出手,暗中打了她们的胎。到头来,事情暴露,她们便被打入冷宫,从此失了圣恩。”
她当年也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自然知道宫斗背后意味着一条条人命。
想往上爬的手,谁手上没有几条人命?
但,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有些人能杀,有些人却不能动。
当年,不动皇家子嗣是她的底线,如今她是太后,断然不可能让任何人在她眼皮底下动慕容家的血脉!
殷萱儿听出来了,太后这是要保薛悠黎肚子里的龙种。
她顿时急了,“姑母,薛悠黎仗着有皇上的宠爱,眼高于顶。若是让她抢在所有人前头生下皇子,那还得了?”
殷太后见她没领悟自己话中深意,眼底掠过一抹失望,“萱儿,你若想成为六宫之主,首先就要有容人之量。”
殷萱儿原本有一肚子话想跟殷太后说,但殷太后一句‘要有容人之量’让她所有话都卡在喉咙口,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她理解不了,为什么她的姑母宁愿帮一个外人,也不肯让皇帝宠幸她。
可眼下多说无益,她只能低头回道,“姑母的教诲,萱儿铭记在心,就不打扰姑母休息了,先行告退。”
这个丫头到底是没经受过挫折,年轻气盛,太过急躁了。
做局害人,势必会留下蛛丝马迹,害的若是无关紧要之人也就罢了,但如果谋害皇家子嗣,一旦被抓到把柄,就是万劫不复。
若再有人趁机攀咬,甚至会连累整个家族。
殷太后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无奈地轻叹一声,“李嬷嬷,你派人提点着她,切不可让她做出有辱国公府门楣的事。”
李嬷嬷低头领命,“是,老奴明白。”
……
明华殿,添香阁。
薛青瑶浅浅呷了一口茶水,“宣云殿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莲心摇摇头,“奴婢听说殷昭仪去慈宁宫被太后骂了一顿,回去就老实了,每日绘画刺绣,打发时间。”
薛悠黎都有孕在身了,殷萱儿居然如此沉得住气?
“其他人呢?”
莲心回道,“清和郡主几乎日日待在凌云殿,旁人就算有想法,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群没用的东西!都是废物!”
薛青瑶恨不得立刻冲去薛悠黎的寝殿,给她下个一尸两命的药。
如今慕容彻对薛悠黎格外重视,楚馨月这个郡主也跟薛悠黎形影不离,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莲心见她气到破防,小声提醒一句,“主子,您说薛贵人会不会只是在虚张声势,其实她根本没有怀孕?”
假怀孕?
薛青瑶眸光微动,细眉拧得更紧了,“她图什么呢?这么兴师动众地假怀孕,难道她就不怕欺君?”
莲心回道,“奴婢也就是随口一说,不过如果是真怀了,从怀孕到生产,日子还长着呢,薛贵人再怎么防备,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闻言,薛青瑶想到了什么,眼底折射出一抹精光,“再过几日便是乞巧节,到时候后宫里不仅有晚宴,而且还能放河灯祈福,到时候人那么多,想出点乱子太容易了!”
怀孕前三个月,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增加滑胎的风险。
“主子英明。”
薛青瑶捏着茶盏,思索了片刻,心中有了一个计划,“跟薛悠黎同住凌云殿的那个采女姓什么来着?”
莲心连忙答道,“姓段,段采女。”
“你去帮我安排一件事,记住一定要做得隐蔽一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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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日,乞巧节,后宫设宴,由殷萱儿协助容妃一同操办。
夕阳西下,一盏盏宫灯亮起,将后宫照得一片璀璨。
薛悠黎跟楚馨月一同出现在晚宴现场的时候,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谁能想到当初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如今居然成了形影不离的至交好友!
楚馨月见薛青瑶也朝她们这个方向看过来,故意殷勤地替薛悠黎拉开凳子,“阿黎,你坐这儿。”
“好。”
薛悠黎坐下的时候,右手似乎习惯性地抚了下自己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