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求饶!求爷爷饶你一命!”
刘柳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络腮胡大怒,扬臂欲挥刀斩下刘柳头颅。刘柳闭目待死,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反而络腮胡发出咯咕一声怪响。刘柳睁眼时络腮胡已被一剑贯胸,杨老爹手握墨阳剑立于络腮胡身后,沉声问道:“你怎么样?”
刘柳以肘撑地,踉踉跄跄爬起,道:“我没事。”
杨老爹扶刘柳靠墙站定,又挺剑去助王海。刘柳只知杨老爹医术高超,未想他剑法亦是凌厉。有杨老爹相助,王海很快解决了对手,又捂着肩膀过来查看刘柳伤势,见刘柳虽然面色灰败,但总算性命无忧,忍不住嘲道:“喂,矮子,躲起来都不会吗?”
刘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杨老爹道:“这二人应当是鞑子细作,不知为何胆敢残害我驿站守备性命。若非王海警觉,后果不堪设想。”说话间利落地为王海处理了伤口,又来探刘柳脉息。刘柳自成人后极怕脉息叫人看出不妥,从不轻易叫人探脉,更何况杨老爹是此道高手,因此慌忙避过,道:“爹,我没事。鞑子如此行事,怕是有恃无恐,难保附近没有增援。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回城报官吧!”
杨老爹也忧心此一节,因此并未坚持,只是一定让刘柳进骡车休息,自己反而赶车去了。几人破晓时分方赶到寿春城外,城门已有兵士盘查往来行人,查至刘柳一行人时,王海赔笑道:“几位大哥,不知是何缘故入城盘查竟严了许多?”
一个年轻兵士道:“你还不知道吧,鞑子兵南下了,咱们必得谨防鞑子细作混入城中。”
王海道:“原来如此,您几位辛苦了,这一城百姓全仰赖诸位了!”刘柳听得冷汗直流,转入城中官道,杨老爹果然沉声问道:“次山,桂娘和小山真的病了吗?”
刘柳低头道:“爹,回家再说吧。”
几人到家时,桂娘和李勇早迎在门口,刘柳从车里钻出来,一头一脸的伤。桂娘吓了一跳,忙问:“这是怎么了?”
刘柳怕桂娘忧心,顺口说到:“不妨事,不小心摔了一下。”
话音未落杨老爹猛一甩鞭子,喝道:“你嘴里还有一句实话吗!太令我失望了!”
桂娘心下了然,忙拦住杨老爹道:“爹,是我让次山无论如何一定带您回来的!您要怪就怪我吧!”
杨老爹气得浑身发抖,说道:“我原以为你们两个长进了!出息了!知道救灾济民了!我问你!鞑子南下,你们早就得到消息了吧?!”
刘柳两个不敢否认,杨老爹怒不可遏:“明知边城军民有性命之危,你二人不思禀报守军,竟只顾着自家人逃命!置乡亲父老于何地!刘次山!君子思诚为修身之本!你如今为达目的满口谎言,我又如何能把女儿托付于你!”
刘柳一惊,忍不住辩解道:“爹,我等只是平头百姓,鞑子南侵,连我等也知道了,守备军如何能毫无察觉?又何需我等上报?我和桂娘只是忧心您的身体,这世道动荡,一家人能团圆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杨老爹道:“若要一家团圆,你们回南小口岂不圆满?说到底你不过担心南小口守不住,想往南逃罢了!”
刘柳无奈道:“爹,趋利避害岂非人之常情!守卫城池行军打仗本来就是军士之责,我等平民逃命有什么不对?”
杨老爹大怒:“若是人人如你一般所想,我大宋何来御敌之兵?人人龟缩不前,还谈何收复失地?只怕不日就要亡国灭种了!”
刘柳和桂娘对视一眼,心说灭种不至于,亡国是一定的,历史书上写着呢。桂娘插话道:“爹,南小口有李将军镇守,必能护得一城百姓周全。说到底您已是六旬老人,腿脚又不方便,即便留下守城,又能起得多大作用?我们知道您胸怀天下,只是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眼下达官贵人躲到南边去的不计其数,难道竟要我家老的老,小的小,挡在鞑子铁骑之前送死吗?”
杨老爹看看桂娘,又看看小山,心中哀大于怒,不由叹到:“当年我追随李老将军北伐,先遣队一路打到了应天府!若非朝廷一味议和……唉!如今…如今一退再退,边城百姓饱受战乱之苦,何曾有一日安寝!”
桂娘心中不忍,劝慰到:“爹,如今太子坐镇寿春,宋军以逸待劳,未必不能重创来犯之敌。您暂且放宽心,享几日天伦之乐吧。”
杨老爹无可奈何,扶额长叹一声,回身嘱咐王海将驿站遇敌之事禀明寿春守军。刘柳忙给小山使眼色,小山上前端茶递水,捶背揉肩,终于哄得杨老爹脸色好了些。刘柳不敢再造次,忍着心口疼痛跑前跑后,给杨老爹安排行李饮食。杨老爹本不想理他,但见他脸色苍白,却仍堆了满脸殷勤笑意,终不忍过分苛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