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他们也曾越过黄沙,很多人死在了路上,很多人到了地方,因当时战乱被殃及,他们之中大多人都没能活下来,没有食物饱腹,他们饿得发狂。
弱者挥刀向更弱者。
惨死的更多是手无寸铁的老人和孩子,以及瘦弱的女人,她也差一点成为其中一个。
意识到这样的局面必须做出改变,雪姻将自己在龙峰和密州看到的方法一一实行,依葫芦画瓢,组织大批流民开荒土,学农耕,学会自食其力,做完这些,她花了三个月左右,临走前,将之后的计划记录在册,偷偷放在了负责治理边塞的怀宋官员桌案上。
约莫年底,冬夜。
时隔一年,雪姻回到了密州,仅仅过了一年,这里的变化简直是天翻地覆。
今日应是哪家新人成亲,走街串巷,目之所及,满目皆是一片喜庆。
她走进一家成衣铺子,把那身脏兮兮的赶路打扮换下,穿上了密州人的服饰,腰间坠着两颗小银铃,这时候走在街上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
在城里闲逛了一圈,她还特意去了齐娥珠家里,只可惜没撞见人,估摸着这时候两姐妹都在外面还没回来,眼看天色渐晚,这地方距离那里又很近。
雪姻还是去了。
在这里见到孟汀,是她的意料之外,他说的那些话,让她不自觉走近。
孟汀慌忙站起身,手里的酒碗掉落在地,好在那是泥地,碗倒是没碎,只是酒洒了一地。
“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雪姻背着手,走到他面前:“不欢迎?”
“不,”孟汀摸了摸后脑勺,结结巴巴,“欢、欢迎,当然欢迎。”
孟汀避开她探究的目光,低下头去,又手足无措地垂下手:“我……”
雪姻笑:“你什么?”
“我……”孟汀飞快瞄了一眼她的脸,像是烫着了眼睛,视线突然落下,指着她的手问,“那是什么?”
叮——
两颗小小银铃从她掌心落下,她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银铃不断发出清脆铃音,她道:“你说呢?”
你说呢,这是什么?
她想留个念想,太重的东西又带不走,只好拿走这个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孟汀偷偷掐了自己的手背,确定不是梦,更不是幻觉,终于鼓足勇气抬头看她:“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雪姻撇嘴,垂首把银铃重新挂回腰间:“明天。”
“这么快?”
雪姻绷着脸:“嗯。”
孟汀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他不死心又问:“鸣克和玛珊成亲了,还有两日盛典才结束,你……”
他想说,你要不多留两天?
雪姻是自由的,她心软,或许会答应,但他不愿意又害她折断翅膀。
“你……你要走的话,我送你吧。”
雪姻还是点头,目光在他脸上流转,忽然上前一步,踮脚搂住他的脖子,拉近了他们之前的距离。
让心更近。
她感受到对面心跳如雷,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阿汀,我不想走了。”
阿汀?
她叫他“阿汀”。
孟汀喉结滚动了几下,两手攥成了拳头,掌心潮湿,萦绕在颈间的气息也是,他听见她说:“我舍不得你。”
这话如同一把剪刀,彻底剪断了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他抬手捧住那张日思夜想的脸,躬身偏头,贴了上去,微热糯软的触感,比扎苏铺子里卖的糯米糕还软,还甜,还让人欲罢不能。
雪姻闭着眼,迎接这热烈,感受这份急促和慌乱,不再像上次一样浅尝辄止。
她在告诉他愿意。
这是她做过最自由的决定。
有些话不必说,在气息交合之间,他们的心无限趋近,有些话即便不说,也让人再明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