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身上瞎疼的怪毛病吧?
现在又说是心病,他寻思,还不如是后遗症呢。
心药,这黄沙千里的,上哪儿找心药去?
——
花寒做了个梦,梦见两个月后,官兵找到了他们,开土破坟,把他们的尸身挖出来,生生将他们两人分开。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僵在原地看着尸体被人带走,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木烟分开。
他从梦里惊醒,发觉自己流了一身冷汗。
按照毒性发作的日子,确实如她所说,就剩下最后两月了,越是到了最后时候,他越是觉得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就走到了这里。
木烟住的屋子在他隔壁,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他这一晚做了噩梦,此时睡意全无,索性翻身下床,走到墙边听那边的动静。
木烟应是还在睡,那边没有半点声响。
经过昨晚的梦,他算是想明白了,既然木烟想再见那个人最后一面,那就如她所愿好了,反正最后陪在她身边从来都是他。
也是唯一一个,从未改变。
既然如此,他何必嫉妒,他才是应该被人嫉妒的那个人。
推开门,屋内无人。
怪了。
从他们离开京城,决定周游四处的时候就从未分开过,若是要去什么地方,至少会说一声才是。
木烟不可能突然离开。
他转身就要往门口走,余光中却看到一道白影闪过,他匆匆走近一看,发觉是原本放在桌上的纸被风吹到地上了。
桌上放着笔墨砚台,砚台里的墨汁已经完全干涸。
花寒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小心翼翼捡起那张纸,上面写满了大大小小的字,来回只有两字,却写了无数次。
——孟汀。
如果他没有猜错,昨夜她就坐在这里,对着烛火一遍遍写着孟汀的名字,她或许是想写一封信。
因为他说过,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所以不能见,不该见。
到死为止。
她不答他的问题,也不再说要去边塞,所以就写,一遍遍的写,写下成千上万遍。
仿佛这样做,就当她见了最后一面。
花寒回过神来,看着一地的碎纸,两手微微颤抖,他不是第一次觉得心里慌,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害怕,思绪仿佛被生生拉回了五年前,雪姻濒死的那个夜晚。
“疼……”
雪姻趴在他肩头,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似在说话,又似在□□。
隔着背脊,他感觉到那副瘦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凉,他吓坏了,两手颤抖得托不住她,一停下腿也在发颤,他不敢停。
雪姻不应该下山的,如果不下山,今夜断然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不过是拦住她,不让她下山而已,为什么她非要下山去找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这一切,都要怪那个叫孟汀的人,要是没有他就好了,要是没有他,雪姻绝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阿姻,别睡……坚持住。”
只要一闭眼,方才所经历的一幕幕都浮现眼前。
雪姻不顾他的阻拦要下山,口口声声说要去帮孟汀,他冲她喊:“帮什么?帮他杀人吗?”
她不回答,一直说是最后一次。
花寒觉得她是真的魔怔了,他恨她不争气,为了一个男人随随便便就要下山,连他的话也不听了。
雪姻转身便要往山下走,她听到了山下兵器相接的声响,知道山下一定是出了大事,必须要尽快赶过去才行。
她走出去没多远,花寒便冲上来挡在她面前,只见刀光冷冽落于身侧,雪姻听见“叮”的一声,腕上一空,山中骤然震荡,仿佛是脚下的土地有什么巨物就要喷涌而出,让她没由来的心悸。
花寒攥紧了手里的风摇,顺势揣进怀里,单手持剑,面色沉静,冷声道:“没有它,你谁也帮不了。”
他正要去牵雪姻的手,而她只是木讷地站在原地不动,眼神空洞的看着他。
“我好像……”
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喷涌出口,迎面溅在花寒面上,他惯性闭眼,再睁眼时,眼睁睁看着雪姻瘫软倒地。
她的心口平白出现了一方血洞,正在汩汩往外渗血,像一条上了岸快要濒死的鱼,努力瞪大眼睛,想要求得一个答案。
花寒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莲族圣物,竟然就是她手上的风摇,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发现。族长还真是瞒的好啊,如果不是他今天误打误撞摘下了风摇,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古籍上曾有记载,莲族之所以世代隐匿无名山,安然度过数百年,都是因为有圣物在,如今圣物到了他手上,他并非圣女,圣物在他这里自然也就失去了效用。
所以山中震荡不安,实则都是因为圣物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