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没事。”王思琴毫不在意,又递给她一杯水,“这杯水给你吧,你要是怕辣的话,可以用水把菜上的辣椒都涮掉。”
章诗玥客气地道了谢,目光在触及到桌下的情景时又凝住了,她喊着,“妈,别喂土豆吃那个,上面还有辣椒呢!狗不能吃辣椒的。”
母亲不理她,自顾自地,“真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土豆可是咱本地的狗,土生土长的,早就习惯吃辣了。再说了,土狗干嘛那么讲究。”
章诗玥狠狠蹬了一下脚,“反正就是不能吃。”
她动手,把狗嘴里塞进去的肉又扣出来。土豆像是早就习惯了似的,也不咬她。
“嗐,你这孩子,上面的辣椒不就一点点嘛,吃了又不会怎样,至于……”她瞥了眼女儿的手,“多脏啊,快洗手去。”
“知道,知道,马上就去洗。”章诗玥应着,又从自己碗里夹了块肉,把辣椒涮干净了喂给狗吃,这才起身朝院子角落走去。那儿有个水龙头。大黄狗也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餐桌上,王母还在和杨婶聊天,“玥玥都24了,谈恋爱没有啊?”
“大学时听说谈过,毕业时又分了。现在倒是单身两年了。不过我也不稀得她谈,她才刚毕业两年呢,还小。”
还小……
王思琴默默地听着堂婶的评语,她想。同样是20来岁,自己已经结婚又离婚,如果不是没有生育能力甚至还和前夫连孩子都生了出来。即便如此,母亲还在拼尽全力地,试图让自己尽快步入第二次婚姻。
而她,还可以被母亲形容还小。
因为被认为还小,所以不用着急谈恋爱,不用被父母催着赶快找个不怎么喜欢但合适的人结婚,不用被迫从一个熟悉的家被赶到另一个不熟悉的家,不用被两方的长辈亲戚催着要孩子,也不用因为生不了孩子就被丈夫嫌弃地赶出家门。
她还是自由的。
她很羡慕她。真的。
……
王思琴和母亲一起回到家里的时候,看见了熟悉的两人。是她哥嫂。
王思琴的爸爸死得早,是母亲一个人将她和哥哥拉扯大的。前些年哥哥和嫂子结了婚,为了挣钱,哥嫂都在市里上班。哥哥在修车店里干杂工,嫂子在城里给人做保姆,都是一月才回来一次。
今天显然是他们回来的日子。
“哥,”王思琴喊了一声。
她哥没理她,继续刷着手机上的短视频。
王思琴又喊了声嫂子,嫂子“恩”了声,也没再理她,仍旧低头看着手里的书。
王思琴早已习惯了哥嫂的冷漠,她更关心另一个问题,“豪豪在房间里写作业吗?怎么没看见他?”
豪豪是哥嫂的儿子,今年已经六岁了。因为哥嫂工作不方便,所以留在村里被奶奶带着,在镇上的小学读一年级。今天中午的时候,她曾给哥哥打过电话,让他回来路过小学的时候顺便把侄子接回来。
现在五点钟,正是小学放学的时候。但屋内却没有侄子的身影。
她才多嘴问了一句。
“对了,还有孩子,”王思琴她哥仿佛才想起来似的,眼睛仍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嘴巴已经径直向老婆发出了责问,“不是让你记住要在路上顺便接孩子的吗?怎么半点都不提醒我?”
王思琴的嫂子叫伍小玉,此刻她拧起眉,疑惑的,“你什么时候说了让我提醒你,我怎么半点都没印象。”
“就刚上车的时候,那时候你还坐在副驾驶背书呢。”
“你脑子有病吧?明知道我在背书还要我提醒你,也不想想那个时候我可能连你话都没听清,怎么可能还记得提醒你?”
“不是,你可是个当妈的,豪豪的事你怎么半点都不上心?这成考都考完了,怎么还一天天地就知道看你那破书,难不成还能看出什么花来。”
“别他爹的一天天就知道说我。豪豪也是你儿子,怎么不见你也上点心?你妹是给你打的电话又不是给我打的。再说了,书里好歹还有知识,总比你天天拿着个手机看女人露大腿好。”
“看大腿怎么了,男人本色,我琢磨点下/半身欲望怎么了。倒是你,我就不明白了,现在大街上的本科生跟白菜似的,一堆赛一堆的便宜,都还没你干保姆挣得多呢,也不知道你费心考它干什么。”
伍小玉看着面前这个在法律上被称为丈夫的男人,她冷眼看着他从最初便一直不停的狡辩,直到现在,她终于忍不住了,“白菜?呵,你懂个屁!”
伍小玉从没觉得过大学文凭是白菜。
她出生在邻省大山里的农村。家里不仅穷,还一连生了六个孩子。
好在她成绩好,读书可以有奖学金拿,再加上家里人听信了旁人“女儿学历越高就可以收越多彩礼”的劝告,便也让她继续读下去。
高中读完,她的好运也就此到了头。即便成绩考得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