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好的不得了,天没来由的很暖和。
顾大力正在自家的院子里磨着杀猪用的那两把刀,快要过年了,近日里他都在四处帮着人杀猪,赚些猪肉和钱回来,也好给家里的两个闺女添上两件新衣裳。
顾大力的大女儿顾亚男已经八岁了,端着水盆很懂事的帮着顾大力往他磨刀石上浇水,小女儿才五岁,就蹲在一旁捡着小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
按理说这两个孩子都到了上学的年纪,可顾大力舍不得。
倒不是舍不得那几个学费,他烂命一条,大不了多接点活,怎么着也能给两个闺女拼出一个前程来。而是舍不得两个闺女去学校受张桂芳那个娘们儿的虐待。
顾亚男曾经上过半年多的学,就在这张桂芳的班里,孩子几乎每天回来身上都有伤。
顾大力心疼闺女,找过张桂芳好几次,可她不是说自己闺女调皮捣蛋,就是说自己闺女不好好学习。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以为是自家的闺女不是那块上学的料子,甚至还为了这个打过孩子。直到有一天闺女去上学的时候,突然变了天,他心疼孩子怕孩子在学校冷,拿了件衣裳想送到学校去。
结果刚进校门口,就看见大雪天里,闺女和另外两个女孩子就这么光着脚站在雪地里,一人手里还举着一块大石头,像劳改犯一样,被张桂芳用手指头粗的柳条一下下的往身上抽。
他当时就忍不住了,上去就质问张桂芳自己闺女到底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错处才让她这么打孩子。
没想到那张桂芳不仅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反过来骂自己狼心狗肺,有自己这样的家长孩子有不了出息。
她到底是老师,顾大力一个杀猪匠,哪里说的过她。
后来他干脆就不让顾亚男去上学了,他也想清楚了,什么学问不学问的,他一个杀猪匠的闺女,他也不指望她成为什么大人物,只要她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就好!反正让他再送闺女去那种地方给人打,他心里头难受,刀割一样的疼,绝对不成。
“刺啦——刺啦——”刀锋划过磨刀石,顾大力沉闷的磨着刀。
“爹,我昨天看到李继业带着他妹子上学去了,我跟他玩的时候,他还交了我几个字呢!我写给你看!”
顾亚男到底还是个孩子,跟同龄的孩子学了两个字,就想告诉自己最亲的人。她的小手蘸着水,在墙上认认真真的写了两个大字,“天”“人”。
顾大力的眼睛一酸,七尺高的汉子差点掉下眼泪来。
他知道自己闺女是想上学的,可那张桂芳实在是······
“大丫,咱不学写字,写字儿没出息!你跟着爹学杀猪,将来长大了,到底是门子手艺。学会了,到哪都没人敢欺负你!”顾大力这话说的心虚,他自己都不信。
他干了一辈子的杀猪匠,难不成不知道这里头的苦楚?
可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正说着,门外两个人探头敲了敲敞开的门。
“顾大哥?在家不?”
顾大力一抬头,就见宁厉和苏玉梅笑盈盈的站在门口。
自家婆娘整个冬天里都在苏玉梅的制衣坊里接零散活计,这可是自家的财神爷!
他赶紧放下手中的刀,擦了擦手迎了上去:“哎呀,苏知青,宁大夫!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快!快进来坐!”
说着他拿出家里的板凳,递给了苏玉梅和宁厉。
见顾大力这么热情,苏玉梅和宁厉对视一眼,坐了下来。
“苏知青是来找我家婆娘的吗?她回娘家去了,你要是有急事,我找人给她带个口信过去。我丈人家就在隔壁村,来回可方便了。”顾大力下意识以为苏玉梅来自己家肯定是为了找自己婆娘的。
宁厉笑了笑,摆摆手:“顾大哥,我们今天来是来找你的!”
顾大力的情况宁厉早就打听好了,他是村上跟张桂芳打过架的家长之一,当初两人吵得翻天覆地,顾大力差点对张桂芳动起手来。
所以宁厉也没有试探顾大力的态度,而是开门见山的说道:“顾大哥,不瞒你说。我家的四宝刚开始上学,也赶上了张桂芳的班。这段时间我们经常发现孩子身上有伤,想跟您打听一下你家大妮当初上学是不是也是这回事?”
顾大力听着这话,脸色一沉,苏凤娟家的四宝他认得,雪团一样的小人,白白净净的小丫头,说话都不会大声喊,张桂芳那个娘们儿居然下的去手!
他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宁大夫,是不是张桂芳那个娘们儿对小丫头下的手?我家大妮也被她打过!她那个时候还说是我家大妮不听话才打她的!我看着班里头的臭小子们,她一个都不动,就朝着这些丫头下手!丫头怎么了,丫头就不是人了!”
苏玉梅快速和宁厉对视了一眼,果然,这张桂芳就是有些重男轻女的心思在,顾亚男的情况跟四宝几乎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