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接过金子,只觉烫手的慌,若是今儿为他们破了例,以后再有权贵以权势相压怎么办?容不得她多想,眼见那随从已生怒意,再偷偷瞄了一眼那紫衣公子,玉娘咬了咬牙,直觉告诉她,这人得罪不起!
“公子,这边请!我们这儿还留有一间最上等的厢房!”玉娘说道。顶楼隔成两间雅室,平日里并不开放,是专门留着招待贵客的。
“恩!”紫衣公子淡淡应了声,抬步随玉娘往顶楼的厢房走去。
如意坊前厅又是一阵喧哗。
“那人是谁啊?居然上得去如意坊的顶楼!”
“好大的派头!”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不管他什么身份,海棠姑娘也未必卖他面子!”
“噗——”兵部侍郎的儿子一口茶还未咽下就尽数吐出,愣愣地看着正上楼的紫衣公子。
“喂!你……”对面坐的是陈国公家的一个公子,一口茶吐到了他脸上身上,惊慌的擦着水渍,怒瞪着罪魁祸首。
“你快看,那是六皇子吧?”
被吐了一身茶水的公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
也愣了。呀,真是六皇子呢。不是传闻他不近女色吗?他们还私底下猜测,六皇子是否有断袖之癖。“咦?他怎么来了?”
“我怎么可能知道!”
回过神来,怒吼道,“瞧你吐我这一身!”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今儿如意坊不乏官宦之家的公子哥,甚至来了几个品阶不高不低的官员。玉娘忐忑不已,见直到上了顶楼也没人上前找麻烦,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看样子这位公子的身份当真是不低。
除去寸步不离的一个随从,其余十四人,在门口一字排开。热茶在玉娘领人上楼的时候已然备好,一壶碧螺春,三碟茶点。玉娘引着六皇子在主位坐下,热络地递上一杯热茶,“公子,请用茶!”
六皇子接过茶盏,轻轻吹了吹,并不饮下。“我今儿,是为海棠姑娘而来。”
玉娘歉意道,“实在对不住!海棠今日抱恙在身,坊中其他女子的歌喉也不赖,不妨……”
六皇子放下手中茶盏,“咚”的一声打断玉娘的话,手指轻敲桌面,“我只为她一人而来!”
玉娘轻轻笑了声,“如此,那便只好劳累公子等着了!海棠那脾性,我也是没办法的。”意思是,别妄想给我施压,没用。
“不碍事!”六皇子淡淡的笑着,“我只是想劳烦你递句话。”
“什么话?”玉娘问道。问完又懊恼不已,该死的,若是谁人都托她带话,那她成什么了!
“你同她讲,她想要的,我都可以成全。十三年前的事,我可以助她。”
“啊?”玉娘一愣,这算什么话。是情话?又不像,倒像是要谈一笔交易。十三年前,那是海棠初来乐坊的时候吧……大冷的天,闲来无事,她去官奴市场挑人,一眼就看上了海棠。虽然瘦瘦小小又面色灰黄,但那眉眼着实长得好。芳姨非要来争,好一番争执,害得自己最后花大价钱买了下来。
因为芳姨的掺合,多付
了好几倍的钱,心疼了好半天。因此,那一天的事,也就记忆深刻。不过现在看来,这钱实在花得值!
光阴真可怕。瘦小的幼女如今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她,皱纹早已无情地爬上眼角。
呆愣间,随从又递上一锭金子,“还不快去!”
玉娘诺诺地应道,“是!”转过身不屑地撇了撇嘴,当谁稀罕你们的臭钱呀!有钱了不起啊,一个小厮都趾高气昂的。
但是,既然你乐意砸金子,不拿白不拿。
……
玉娘来到海棠的小院,微笑着走过去,扶起正在松土的海棠,爱怜地抓过她的手,“你呀!非要做这些杂事,糙了手可怎么办?”
“反正闲着也是无事!”海棠淡淡道,神情却很温和,“再说了,天天擦着娘给我的香膏,手细嫩着呢!”
哎呀,你看你,裙子都弄脏了!”帮她拍了拍裙摆上的土,抬头问道,“小玉呢?”
“我让她帮我去取点东西!”海棠轻声答道。
玉娘心中了然,笑道,“你就惯着她吧!”
海棠握住玉娘帮她拍打泥土的手,“不碍事的,回头换洗下来!”说着,怅然道,“白色的东西,原本最不经脏,一丝灰尘都染不得。”
“可你偏偏喜欢!”
“恩!”海棠微微一笑,“干净!”
“对了,前面忙得很,我是来给你传句话的。想了想,这话还是我亲自来跟你说的好!”
“什么话?”海棠抬眸看她。
玉娘将那紫衣公子的话,一字不落地讲了。海棠面色一变,沉思片刻,“他还在?”
玉娘神色亦是微变,“你可是要去见他?”
海棠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