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过湖面,小舟摇摇晃晃,三三两两点缀在宽广的水面上,瞧着就像一幅浑然天成的风景画。
姜穗宁来了兴致,要拉着商渡一块泛舟,“是不是很有情/趣?”
一炷香后。
商渡双手持桨,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划动着,在小船后方荡开一串涟漪。
袖口挽起,露出劲瘦结实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在日光下越发显得充满力量。
他望向对面,正趴在小船边上好奇往下看的姜穗宁,揶揄道:“你说的情/趣,就是拿我当船夫使唤?”
看看别人的船,都是两个人一块划桨,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的,哪怕小船在水面上打转都无所谓。
哪像姜穗宁,上船划了几下就嚷嚷着手酸,把两支木桨都丢给他不说,还一个劲儿地指挥他往远处划,快点划。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来赛龙舟呢。
姜穗宁被他调侃,理直气壮道:“我又没划过船,也没想到木桨下水后会那么沉啊。”
她甩了甩微微发红的手腕,故意挑眉看他,声音放软,“人家手都肿了,你就不心疼吗?”
商渡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抿了下唇角,“心疼是心疼,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
鸡皮疙瘩都要长出来了。
姜穗宁冲他做了个鬼脸,又继续指挥:“去那边,那边的荷叶都败了,说不定能摸到莲藕呢。”
前方是一片莲叶田田,种得很密,几乎仅能容下这样的小船往里探寻。
她想一出是一出,商渡只能配合地卖力气。
他摇动船桨,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岸边,不由提醒:“你不是还要盯着李琰和崔九娘吗,万一划得太远,可就错过了。”
“对哦。”
姜穗宁一拍脑袋,坐船玩得太高兴,差点忘了正事。
她一会儿看看荷叶,一会儿看看岸上,十分纠结,不知道该选哪边。
“不过郡王怎么还是一个人啊?”
姜穗宁手搭额前远眺,李琰高大的身材在岸边十分显眼,尤其他今天还穿了一身宝蓝色织金锦袍,瞧着格外有精神。
此时他正站在曲水桥上来回踱步,离得这么远,姜穗宁都看出他的急切和焦躁。
她摸着下巴思考,“以九娘的性格,应该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吧?”
商渡道:“你更应该思考的是,崔鸣珂怎么会无缘无故约李琰见面,而且还是在金明池这种地方。”
对于崔鸣珂这样的世家贵女来说,这
一行为就是妥妥的私相授受。
姜穗宁反应过来,“对啊,崔大夫人不是一心想把她塞进长公主府?她怎么会同意九娘来见郡王呢?”
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这下她连挖藕也顾不上了,催着商渡往回划。
商渡又问她:“你确定那封信是崔鸣珂亲笔写的吗?”
姜穗宁点头,“确定啊,就是九娘的笔迹,而且是瑾娘亲自给我送来的。”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湖面上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哎,是九娘!”
姜穗宁很快锁定了声音来源,就在离岸边不远处的一条小船上。
划船的是个白发老翁,动作很稳,小船平稳地破开水面,慢慢向湖心划去。
崔九娘坐在船头,膝上横放一把琴,低眉敛目,轻挑琴弦。
琴声柔婉悠扬,在水面上幽幽荡开,很快就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
有位穿着不凡的贵公子认出了她,对同伴道:“快看,那是崔家长房的九娘子!”
他摇着折扇,一脸倾慕,“去年我母亲就曾替我去崔家提亲,可惜崔家没答应。”
又道:“你们今天算是来着了,居然能在这里听到九娘子的琴声!”
“真是昆山玉碎,芙蓉泣
露啊……”
“奇怪,九娘不是约了李琰,怎么一个人跑到船上弹琴了?”
姜穗宁和商渡的小船刚才划得太远,一时半会儿离崔鸣珂那边还有段距离。
而此时曲水桥上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似乎都注意到了崔鸣珂。
桥上的李琰同样也是困惑不解,但听着周围人对她琴技的赞美,心中生出隐秘的欢喜。
九娘今天是约他见面,那这曲子肯定也是弹给他听的吧?
他握紧了栏杆,上半身几乎要探出去,想要离得再近一点,看清她的模样。
商渡不紧不慢地划着船,听着崔鸣珂的琴声,忽然问:“穗穗,你知道她弹的是什么曲子吗?”
姜穗宁瞪他:“你忘了我只会弹棉花吗?”
她在弹琴这方面属于十窍通了九窍。
商渡没被她的自嘲逗笑,反而皱起眉头,神情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