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在郡王府里休整了几日,招待了几波上门来拜访的客人。
然后选了个好日子,低调地去了崔家拜访。
接待她的正是崔鸣珂的母亲,崔家大房夫人。
云氏假装对崔家侍弄的花草很感兴趣,说想借两个花匠到郡王府上帮着修整一下花圃。
崔大夫人虽然对这位云太妃的突然造访感到有些意外,但借花匠这样的小事还是一口应下。
东拉西扯了半天,云氏才提出想见见崔家未出阁的小娘子们。
崔大夫人便叫来了一群年轻活泼的小姑娘,崔家家族繁盛,各个房头都有几个嫡出或庶出的姑娘。
云氏看了一圈,诧异道:“怎么不见大夫人所出的九娘子?”
崔大夫人眉心一跳,不动声色道:“太妃来得不巧,九娘今日去女学读书了。”
云氏暗道失算,但面上还端得住,挨个夸了一番崔家的姑娘,每人都送了一支宫中赏下的绢花。
等人都告退了,她又问起崔鸣珂可许了人家没有。
崔大夫人见她三句话不离自己亲生女儿,心中了然,便委婉推脱:“我膝下只剩九娘一个女儿,老爷子又一向疼爱她,想着多留几年。”
云氏失望地回到郡王府。
到了傍晚,李
琰兴冲冲地过来请安。
“娘,你今天去崔家提亲了吗?”
云氏叹气道:“人家说要多留姑娘几年,根本不接我的话茬。琰儿,你就非她不可吗?”
李琰也老大不小了,云氏很操心他的终身大事。
她跟李琰商量,“要不娘再为你相看相看,京城还有其他的好姑娘呢?”
“不要,儿子非她不娶。”
李琰毫不犹豫地拒绝,神情郑重,“我等得起。”
云氏被他的执拗气得头疼,第二天找了姜穗宁过来念叨。
“真不知道那崔家小姐有什么好的,他怎么就着了魔似的?”
姜穗宁只好安慰她:“郡王也是宁缺毋滥嘛。”
只能说人和人之间讲究缘分,有时一眼便是一生。
云氏遗憾道:“可惜我上次去崔家没能见到人。”
她摆了摆手,“算了,不提那个孽障。你和无异的亲事怎么样了?”
姜穗宁唇边不自觉逸出笑意,轻轻点头。
“已经过了‘问名’和‘纳吉’,请钦天监监正合过八字,是大吉。”
云氏这才满意地笑了。
“那个臭小子我是指望不上了,倒可以先盼着你和无异的孩子……”
语气忽地一顿。
“哎呀,我忘了无异现在还隐瞒身份呢。
”
云氏替她发起愁来,“那等你们成了亲,是不是也不能马上要孩子啊?”
姜穗宁被问住了,想了想不确定的道:“应该是……不过反正我们还年轻,也不急于一时。”
“这倒也是。”云氏冲她眨了眨眼,“小两口过日子也别有一番滋味。”
姜穗宁被她打趣,有些脸红,“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商渡选了个吉日,来姜家“纳征”,也就是民间俗称的下聘。
全京城都被他的大手笔震撼到了。
系着大红绸的聘礼一抬抬流水般从商府抬出,在京城主干道上蜿蜒出一条红色长龙。
第一抬聘礼送进姜家大门时,最后一抬还没出商府的门。
有好信儿的百姓跟着聘礼队伍跑,想数清到底有多少抬。
结果数着数着就被那泼天富贵炫得头晕眼花,腿脚也跟不上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直喘气。
不仅如此,商渡还让玄衣卫换上了崭新的制服,两人一队,抬着满满一箩筐的铜钱,走一路撒一路,引来无数百姓疯抢,漫天都是吉祥话。
姜家亦是大手笔,名下所有的商铺都贴了红纸,沿街派发喜饼。
姜穗宁从一早起来,耳边的炮竹声就没停过。
她有些无奈又
好笑地去找姜母,“阿娘,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就是大哥成亲的时候,也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啊。
“咱们家就你一个宝贝女儿,热闹一点怎么了?”
姜母让她把心放回肚子里,“你父亲和哥哥都赞成,你大嫂也不会挑这个理。”
她没跟女儿说,但心里还存了几分扬眉吐气的意思。
看谁还敢背地里嚼舌头,嘲笑女儿是二嫁的?
且等着吧,等到正式出嫁那天,姜家给女儿的嫁妆还要更丰盛呢。
临街的酒楼上,韩延青看着窗外蜿蜒如长龙的下聘队伍,那抹浓烈的红色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他一个人默默地喝了三壶酒,直到酒意上头,咚地一声倒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