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两人吵烦了,不悦道:“贾老将军说的没错,论领兵经验,沈将军的确不如你,朕封你为北疆主帅,明日就启程前去,务必要将蛮人斩杀干净,一个不留!”
“老臣必定不辜负皇上期望。”
三言两语间,这件事算是有了定夺。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秦王妃,你留下,朕还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是。”
贾牧山与沈策看了柳凝歌一眼,忧心忡忡的走出了养心殿。
殿内,帝王从龙椅上站起身,走到了跪在地上的女人面前。
“怨朕么?”
“臣妾不敢。”
“朕知晓冬衣是被人动了手脚,也知晓你是无辜的,可那又如何?”皇帝说出的每个字,都像尖锐的匕首刺在了柳凝歌的心尖上,“你觉得自己有了足够的实力,哪怕脱离朝廷,也能为各地驻军提供物资补给,正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才会让两万将士断送了性命。”
“所有人都觉得朕疏忽北疆驻军,可这么多年来,军中何时真的饿死过人?”
皇帝走到柳凝歌身后,望着殿外铺满天际的红霞,“秦王妃,朕要你永远记住这些人命,他们的冤魂会游荡在你的四周,时时刻刻提醒你,自己
究竟有多愚蠢。”
女人始终没有吭声,沉默的如同石像。
“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
柳凝歌从殿内出来时,步伐虚浮,脸上的墨汁与血水仍未擦去。
认识这么久,沈策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模样,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安抚。
“凝歌,你……”
“明日我会和师父一起去北疆。”
贾牧山早就猜到了她会这么说,“你身体还未痊愈,能撑得住么?”‘
“能!”她背负着两万血债,哪怕爬也得爬去北疆。
“好,那老朽明日一早在城外等你。”
柳凝歌颔首,侧脸看向了沈策,“沈将军,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今夜我一定要查出在冬衣上做手脚之人。”
“好,我帮你查。”哪怕把京都翻个底朝天,他也要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阴沉了一整日的天际忽然下起了暴雨,柳凝歌仰起头,借着雨水洗净了脸,也洗去了一身张扬的傲骨。
皇帝说的没错,她总以为一切尽在掌控,最后却因为自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次的事,她会谨记于心,终其一生,哪怕化成灰也不会忘记。
马车在雨中缓慢行驶,停在了一家布料铺子门外。
柳凝歌
走进店内,见到了掌柜王瑞。
“秦王妃,您额头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如此严重?”
“本宫这趟来,有要事问你。”
“是,王妃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除了本宫,还有谁找过你?”
掌柜一脸困惑,“王妃,我是开店做生意的,每天见过的人少说也有几百个,您这话我实在听不懂。”
“听不懂么?”柳凝歌拔出腰间匕首,抵在了王瑞脖颈,“现在懂了么?”
“王妃,您这是做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啊!”
“本宫倒是想与你好好说,可你不配合,那就只能用点特殊手段了。”
王瑞感觉到脖子被划出了一条细口,吓得胆都快裂了。
“我说,我说,的确有个戴着斗笠的女子来寻过我,说让我带一批人帮她缝制衣衫。”
“可否能辨认出她是谁?”
“那女子脸被挡的严严实实,声音也刻意压低了许多,根本认不出来。”
柳凝歌继续问道:“你在何处帮她缝制了衣衫?”
“就在城外十几里的一处林子里,我当时就认出来那些衣服是王妃定制的冬衣,可里面的棉花全部被取出来了,换成了芦花。”
“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告诉本宫?
”
“我只是做点小本买卖,那位戴着斗笠的女子一看便知身份不简单,我哪得罪的起啊。”
这话倒也没错,京都城里的权贵碾死一个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想要活命,就得再三小心,谁也不能得罪。
柳凝歌收回匕首,放过了他。
王掌柜摸了摸脖子,胆战心惊的往后退了几步。
秦王妃为人一向和善,从未有过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这次究竟所为何变了个人似得,这般凶狠。
“如若想起任何与那人有关的事,及时告知本宫。”
掌柜连连点头,“是,是。”
柳凝歌走出店铺,沈策正撑伞在雨中等候着。
“如何了?”
“去城外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