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琉光抛开杂念静心休养了一夜,第二日天色大亮之时,还是强撑着稍有虚弱的身子,换上了一身孝衣,由曹嬷嬷和火芙搀扶着上了马车,打算在安炀出殡前,最后去送别一程。
早一步到了安炀王府的黎倾琰,虽是得到了楚琉光要来的消息,但当他看到楚琉光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着走进来的模样,还是揪起了一颗心。
赶紧三步并作一步,从曹嬷嬷她们手中接过楚琉光,“你有了身孕,怎么还随意走动?”
楚琉光看向灵堂正中停放着的棺木,泪眼婆娑道:“我身为外公的外孙女,没有在他先去后守灵,已实属不孝,若现在再不来送殡,这一辈子我都会活在内心的悔恨中。”
黎倾琰闻之叹了一声,“你的身子情况特殊,不亲自前来尽孝,相信外公他也不会介意什么。”
楚琉光执拗的摇了摇头,“不,我会介意。”
黎倾琰拿楚琉光没法子,只好搀挽着她走到灵堂前,跪坐在脚下的蒲团软垫上,叩拜安炀王的排位,替他烧些纸钱。
而从宫中赶来的太子黎乾坤,也在楚琉光进来没一会,及时赶到了安炀王府。
面对着凰宁郡主亲来
迎驾,黎乾忙双手一抬,扶起凰宁郡主,“郡主无需多礼,老王爷这一去,还望您节哀。父皇近几日忙于朝政,无暇分身前来祭拜吊念老王爷,特命本宫代为行之,以表哀悼。”
“有劳陛下记挂了,请太子殿下随我来。”凰宁郡主微躬了下身子,引着黎乾来到灵堂内。
安置灵堂的大厅,楚琉光对这里很熟悉,以前她来探望安炀王,安炀王每每都会先在此等着她,然后领着她再一道步入内院。
可如今,那个会等着她的慈祥外公,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楚琉光将手里的纸钱,一张一张的送进火盆,眼底的泪水,也似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往下掉,“外公…光儿不孝,这么晚才来看您,您会原谅光儿的对不对?您知道吗,光儿有还孩子了,光儿带着他一同前来送您,您在天上也该看到了吧?”
楚天铎吊唁完没有直接离去,凤岚郡主虽芳逝多年,但他名义上仍是安炀王府的女婿,自是要留下来,一起帮着操办安炀王出殡发丧之事。
楚琉光有孕的好消息,黎倾琰第一时间便传信去了楚府,故而楚天铎是知道的。
此刻,见自己的宝
贝女儿这般伤心欲绝,楚天铎作为父亲,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光儿,你怀着身孕,理应保重好身体啊,万一你再出了什么好歹,岳父大人岂能走的放心?”楚天铎压低了嗓音,担忧的劝慰道。
“爹爹,我明白…”楚琉光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抬手抚着衣衫下,尚且平坦的小腹,“可惜,外公不能亲眼看到这孩子的出生。”
黎倾琰陪同在楚琉光身侧,柔声安抚道:“没关系,不管怎样,外公他老人家,都会期待着小家伙,你莫要悲伤过度,给外公生一个健康活泼的重外孙才最重要。”
在一旁为安炀王上香的黎乾,正好听见了几人的对话,“光表姐有孕,本宫本该向你道贺,奈何这种场合下,实在不宜。老王爷的故去,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但逝者已矣,生者尚存,表姐切莫折用磨自己的方式,来麻木心底的痛楚,老王爷是最疼爱你的,他要是知道你这样不珍重自己的身子,得会是多么的伤心?”
楚琉光擦去眼泪,整理好心中的伤感与悲痛,“好,我听你们的话,凡事都以腹中孩子的安危为先。”
黎倾琰心疼的搂住楚琉
光,扶着她缓缓起身,跟凰宁郡主他们,分别守在了安炀王棺木的两侧。
出殡吉时一到,伴随着安炀王府中众人的哭丧声响,安炀王的棺椁被下人抬出灵堂,去往皇室陵园下葬。
至此之后,这茫茫人世间,便再也没有什么大黎的安炀王了。
安炀王的一生,几乎全是在战场上度过的,年纪轻轻就继承祖辈遗志,奔赴沙场浴血奋战,直到年岁渐长,不必壮年,方在黎皇的提议下,将兵权交予大女婿,返京静养,安享晚年。
不过,安炀王造就英勇战绩,迄今为止,依然如同传说般,流传在大黎的每个角落,他更是无数大黎子民心中的战神。
亲眼目睹着安炀王的棺木,葬入陵园的墓穴,黎倾琰才辞别了凰宁郡主等人,带着疲惫倦乏的楚琉光,回到了恒王府。
楚琉光有孕初期,黎倾琰格外不放心,便调回了外派执行任务的尉迟竹,与雪娅、绯绛,以及冥烬三人,日夜轮替的守卫在寝院四周,保护着楚琉光的安全。
至于环卿楼,黎倾琰也增派了人手,从旁协助姬芜打点上下,以免楚琉光为此过度伤神,除非是一些相当重要,需有楚琉
光亲自做出决策,否则绝不许打扰她养胎。
楚琉光有身孕一事,还不到对外公布的时候,知道这事的人仅是些较为亲近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