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唐突进入太子府,向李煜强行“送礼”和索求“回礼”之后,王奇峰一连几日心绪不宁,既怕李煜给自己穿小鞋,又畏惧周宗的宝贝小女儿周嘉敏找他来闹。结果好在,双方似乎都很满意,自己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谁知,刚平静没几天,大半夜的清风就上门了,通知他立即起身,太子殿下正在金陵府衙等候,有重要的事情商议。
与此同时,济安寺驻守的周泰,也接到了命令,让他秘密将薛大户送到伏龙桥,与秦泰会合。
周泰接到命令的时候,正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对薛大户用刑——拔毛。
这是薛大户咎由自取,从始至终,他都不清楚到底是谁抓了他、抄了家,根据他自己的见识,以为是所勾结的官员当中,由于分赃不均,造成了内部火拼,这种事情也发生过,所以根本就没放心上。
可是,要说不害怕也是假的,薛大户亲眼看到一个酷吏,将县令仇记超揍得不成人形,为了避免皮肉之苦,他就装昏倒,就算鞭子抽到身上生疼,也咬着牙硬挺。还别说,这招很好使,经常刑讯逼供的读者肯定知道,别人越反抗,你就越兴奋,反之就没意思了。
此外,色厉内荏是薛大户的本性,当他再次醒来,见仇记超以及两个审讯的人都不见了,还以为是勾结官员来保护他,顿时底气就上来了,继续对驻守的周泰等人叫嚣。
“你们这群臭丘八,敢动我一根毫毛!”
周泰这人很实诚,你说不敢动,我就偏动给你看,于是招呼手下兄弟,对薛大户不打不骂,开始动手拔毛——没有任何工具,就是单纯用手——硬生生往下薅,从头发到眉毛,到胡子,到体毛,到……毛,等到命令传到济安寺的时候,薛大户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就像过年时候被剃光毛的年猪。
此时,薛大户已经说不出话了,嗓子都嚎哑了。
于是,周泰找了个麻袋,将薛大户塞了进去,用马驮着赶往伏龙桥,一行太子府侍卫已然换上民夫打扮,越看越像是屠户。
王奇峰紧赶慢赶,来到金陵府衙的时候,李煜早就到了。任何朝代的公务人员,当领导比你先到的时候,总是会很被动的,在心理上先形成巨大的压力。王奇峰一路上都在反思,自己是做错什么事儿了?御史给自己扣帽子了?反正把自己“可能犯的罪”都过滤了一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太子殿下恭安!殿下夤夜来到府衙,是不是有紧急公务?”
李煜见他一脸忐忑,立即轻松一笑,说道:“王府尹,耽误你休息了。”
王奇峰暗暗松了一口气,见太子如此平和,想必不是兴师问罪来的,赶紧说道:“殿下夙夜辛劳,做臣子的岂敢言辛苦二字,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前些日子,太子府发生了匪类抢劫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王奇峰点点头,这事儿一度闹得满城风雨,可很快就平静下来了,但上次办案,从头到尾自己都没有参与,一直是卫尉寺、太子府的人在忙活。
“难道,太子府又发生了盗窃事件?”
李煜摆手,说道:“非也,临近年关,我担心金陵城内治安问题,特来向你打听,对了,你这里可有商户名册。”
王奇峰作为金陵府尹,管理的内容很杂乱,京城治安、商户税收、民间纠纷等,毕竟那个时代,没有市长、市委书记、各部门领导等说法,全部责任都压在一个人身上。
“这个,府库里应该存放着,不知太子殿下……”
这个问题,王奇峰是真的不知道,一天到晚那么多大事儿等着自己去办。更何况,涉及商人的事情,他只关心商税是否征收齐备。
“调出来,我随便看看,若是发生盗匪事件,首要的受害群体就是商贾。”
事实上,这句话前后都不挨着,就算盗匪专门抢劫商贾,跟李煜看不看名册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看过了,盗匪就不抢了?李煜是懒得找借口,王奇峰是脑袋里一团浆糊,没有往深处想。
一国太子,体恤民情,想看就看呗!
王奇峰急忙命人前往府库,将商人名册调取出来,于是,李煜“随便地”翻了翻,就找到了《福州商会花名册》,又“随便地”看了看,找到了“薛伟”这个名字,再“随便地”找了找,发现了当铺、粮行、酒肆等五家买卖。
从《福州商会花名册》来看,薛伟的排名在十余名开外,中等水平的商人,就已经有了如此巨大的产业规模,整本花名册上的福州商人资产如果加起来……李煜翻着名册,似乎看到了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没钱就没饷,没饷就没兵,没兵就没国!
“很好,劳烦王府尹,再把一年以来的盗匪案件卷宗拿来,我看一下。”
趁着王奇峰去找卷宗,李煜把《福州商会花名册》交给清风,交代道:“让周泰、秦泰挑肥鱼下手,尽量不要闹出人命,干活的时候,让那个薛大户露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