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忌(1 / 2)

怀雍嗅到卢敬锡身上的竹香,卢敬锡也能闻到怀雍身上的香气。

但与他的不一样。

怀雍身上的香一闻上去就能感觉到靡绮。

不是自然草木的简单气味。

而是经年日久,将各式各样的华贵香料,一丝一丝织进他的每一寸。

草帘青布把车内的空间与外界隔绝开来,间或漏进几缕月光,摇摇晃晃地落在怀雍的脸上。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莫过于此。

此时,理智已回笼。

在提醒他,不能再更靠近怀雍。

“哒、哒、哒。”

压帘的玉坠敲在车厢木壁上,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很熟悉。

在他幼时,经常有类似的声音。

那是戒尺拍在手板心。

一下,一下,又一下。

很痛。

每次贪玩逾矩了,父母就会这样责罚他。

打完以后,他还得高举香炉跪半个时辰。

“家训,背。”

“君子处世,贵能克己复礼,济时益物。”

卢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垒得像座山高,憧憧暗影铺天盖地罩下来。

怀雍自知有错,可少年人不知所谓的自尊心叫他无法立刻低头,先前多番小意示好的情节一一浮现在心头,委屈劲上头,他说:“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你和惜月姐姐的事不让我知道,你家给你相看亲事也有小半个月了,你也没有和我说。还说我们是好友。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瞒着我。”

卢敬锡一怔:“不要岔开话,你每次解释不过去了就会这样说别的事情。我们在说尹兰褰?”

怀雍一阵头皮发麻。

他垂睫斜觑,看了看卢敬锡的眼,想撒谎,可话到了嘴边还是无法违心:“有几分像的,尤其是笑起来时,只是你不爱笑……”

砰咚。

卢敬锡仿似听到自己的心脏坠落泥潭的幻响,闷闷的一声,迟迟的下沉。

关于尹兰褰的事情很难打听。

但卢敬锡还是只用了半个月工夫,机缘巧合地找到了尹家当年的一个旧仆人。这个老仆只是雇工,在覆巢之前离开,所以没有被牵连。

他让老仆辨认自己是否眼熟,对方看了半天,讷讷无语,一脸茫然。

没说像,也没说不像。

那天,卢敬锡走在回家路上,忽然觉得自己好笑。

老人大抵都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他在荒唐什么?

竟将大把时间浪费在赫连夜不知是真是假的一句话上。

像又如何?

不像又如何?

卢敬锡是卢敬锡。

尹兰褰是尹兰褰。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人。

就算真的像……也,也无所谓。

根本不应该庸扰他的半分心神。

“你是怎么知道兰褰的?……”怀雍犹豫片刻,既然卢敬锡提起,他干脆敞开了话匣子,“兰褰是我小时候在御书房上学时,父亲为我找来陪我读书的侍僮,他、他是个、是个很好很好的大哥哥。”

怀雍想找出一些形容来描述尹兰褰,可一时间却不知道要用什么才妥帖,心绪辗转只化作了包涵万千慨叹的“很好很好”。

卢敬锡下意识想问:那我呢?我不好吗?

问不出口。

凭心而问,他对怀雍确实说不上是千依百顺,面容严厉,不爱笑,还总是拒绝怀雍的好意。

先前他就一直觉得奇怪。

他不认为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意?

原来,原来……

怀雍听见卢敬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吸气声很响,随后坐直回去。

他看不清卢敬锡的脸庞究竟是何神色。

卢敬锡:“好。我知道了。”

沉闷如暴雨将至前的云。

无言片刻。

卢敬锡又突然冷不丁地说:“我会知道尹兰褰是赫连夜告诉我的。”

他说的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

“你不如早跟我说,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的幼时玩伴,所以才对我另眼相待。我早就觉得奇怪。”

“你送我这样那样的玩意,是希望我笑给你看吗?”

“如今有了尹碧城,他比我更像,而且说不定是尹兰褰的亲弟弟,还只是个小画工,你可以把他召到你的府上,让他为你作画,你可日日看他,以慰藉思念故人之心,多好。”

怀雍听得傻眼,他认识卢敬锡那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卢敬锡的话这么多。

他不知如何回答,也无从插嘴。

怀雍被卢敬锡骂得又气又委屈:“我一想起兰褰便觉得难过,他是我平生最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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