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地蹭了蹭:“主人……”
撒娇似的。
“你怕我?”杨戬抿着唇暗暗叹气,正想抬手揉揉那团微微有些扎手的乱发,却猛地顿住了,温和的脸色倏地变得有些难看。
“……靠边站。”
声音有些冷硬,还带了几分少见的厌恶。
哮天犬不由有些怔愣,不明所以地抬起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见他一脸不悦地瞪着自己毛糙凌乱的头发,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委屈地哼唧了一声。
——主人好像有些洁癖,非常爱干净,平日里不管是白衣墨扇,还是玄色道袍,总是打理地纤尘不染,连居住之所也是干净整洁地好像待字闺中的少女的闺房,只是空气中没有女儿家那股甜腻的脂粉香气罢了。
哮天犬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尴尬地嘿嘿了两声:“那个……唔,我其实在三天前才刚刚洗了澡……”
三天前……
杨戬眼角跳了跳,略带嫌弃地皱皱眉,啪地一声撑开墨扇,将哮天犬又凑过来的脑袋隔离在外,撇嘴道:“……去洗澡。”
杨骏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来到镜湖边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
淡淡的银色月光如流水般倾泻下来,笼罩着那一池摇曳多姿的白莲,薄薄的雾霭幽幽飘动,若隐若现中有一道出尘脱俗的背影悄立在静谧无波的镜湖畔,精致而棱角分明的侧脸被如水的月色勾勒出几分柔和,配上唇角边那抹略显厌恶的表情,顿时将原本有些生冷的气息浸染地活络起来,好像刹那间有了生气一般,比那股子浑身上下散发清冷高傲,更让人沉醉。
他不由有些痴愣,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抬脚走下最后两级阶梯。
“你果然在这里。”杨骏勾着嘴角笑了笑,俊朗英气的脸如刀刻般棱角分明,脱去了少年人的稚气,渐渐长开了的人愈发透出几分难以言说的气质。
他背对着月光,藏青色的长衫被镜湖湖面上拂过的微风吹起来,配着那根斜插在后腰上的血玉长箫,刺目的血色流苏随之轻动,儒雅中又掺杂了几分凌厉。
杨戬不说话,只轻轻颔首,见哮天犬“扑通”一声扑进身边的莲花池,淡漠的脸上倏地闪过丝裂痕,但又转瞬即逝,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缓缓走近的兄长。
“你想通了么?与我一起去救母亲。”
杨骏暗暗叹气,他知道杨戬在担心什么,但是……
“不可能。”杨戬的声音比平常要冷,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他的嫡亲兄长,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且不说母亲当日千叮咛万嘱咐地不让我们去救人,就只说,你觉得凭你我二人,能斗得过王母,斗得过玉帝,斗得过天庭?能够顺利救出母亲?”
“不去试试,你怎么知道斗不过?”杨骏的声音却明显温和得多,还浅浅地带着笑,好像在诱哄不听话的小孩子,“小戬,我知道你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但是在这件事上,我的主意却也不愿更改。”
“就算连累到自己的血亲?!”冰冷的声音微微有一丝颤抖,很轻很轻,轻到根本就没人听得出来,“哥,你究竟明不明白娘为什么不准我们去救她?”
杨骏没说话,只偏着头静静地看着离他只有几步远的小弟,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不明白的是你。小戬,其实……”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咬住嘴唇,终是没说出口,只是看向杨戬的目光中恍恍惚惚揉进了不少复杂难辨的情绪。许久,他才又沉下声音坚定道:“不管怎样,今天我一定要下山,一定要去桃山救出母亲!你再拦我,别怪我不客气!”
“哦?”杨戬仍是冷冷地看着他,浅浅勾起的唇角却猛地带上笑,却疏离而淡漠,透着几分狠戾冷辣:“那好,你想救母亲,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今晚就一定要拦着你!”
“哦?”玉帝半眯着眼勾了勾嘴角,“娘娘的意思是,那两个小孽种窝里反了?”
低垂的眉眼幽幽地遮挡了眼底一晃而过的冷冽,他端着杯盏的手指轻轻地绕着白莹莹的杯壁滑动,上好的玉瓷,细腻柔滑,触手温凉,淡淡地带了几分熟悉的温度,衬着杯盏中微微晃动的血色琼浆,愈发显得温润诱人。
王母轻抿着嘴唇笑,白皙的手轻轻将沾染了水渍的袖摆拢好,绣工精致的白线牡丹渐染了殷红的酒浆,如同绽放在雪地中的腊梅,妖艳而刺目。她缓缓摇了摇头,轻叹道:“臣妾的重点倒不是在他们两个窝里反,而是……陛下难道不觉得奇怪么?那个孩子居然会输得那么惨,而他的亲亲好大哥,居然也一改初衷,不再坚持去救瑶姬。”
“呵。”玉帝笑了笑,忽地睁开眼幽幽瞥了她一眼——见深沉的眸,仿佛一潭冰冷的泉水,深邃得好像千年的古井,明明平淡无波,却又仿佛暗潮汹涌。
“听娘娘这么一说,的确有些怪异啊。”他轻笑着叹了口气,意味不明。垂眼又瞥了瞥跪在他脚边的那个全身湿透不停发抖的小神仙,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