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片刻,他又续道,“而且,火云宫如今的想法虽然让人捉摸不透,但毕竟是一脉相承,就算设计,也断断不会损己害己,白白便宜了他人。”
“一脉相承?”玉帝端起茶盏,看着尚未平静的水流打着漩涡地卷起黄绿色的嫩茶,幽幽苦笑了下:“伏羲女娲俱是上古神明,若真是一脉传承,我天庭倒也不必像如今这般情景了。”
元始闻言一怔,良久才反应过来,摇头叹息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为了那个妹妹,倒是连自己的两个亲外甥都舍得算计。”
见玉帝脸色愈发苦涩,他暗暗叹气,半晌,才又说道:“昊天,我乃方外之人,天庭之事本不该插手,但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你且千万莫要违了天道。”
玉帝闻言愣了愣,沿着茶盏边缘轻轻滑动的手微微停顿,半晌,才缓缓放下杯盏,应声道了句:“师兄多虑了,朕从未想过算计那两个孩子,更没想违逆天道轮回。”
元始默然不语,看着下了一半的棋局,又重新执起颗黑子敲在棋盘上:“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你那个小外甥有点不对劲。”
“嗯?不对劲?”玉帝紧跟着落下黑子,“哪里不对劲?”
“他真只从你妹妹那里继承了你几百年的法力?”
“……什么意思?”玉帝又是一怔。
“他被大金乌重伤差点魂飞魄散,我与通天师弟替他聚魂的时候发现了点奇怪的东西。”元始暗暗斟酌用词,手中端着的茶杯中有袅袅的热雾升腾,眼前的棋盘顿时有些朦胧起来,“他的元神和魂魄有些……不太正常。”
“不太正常?”玉帝狐疑地拧了拧眉,轻叩着棋盘的手指愈发缓慢下来,“怎么说?”
“他的魂魄很虚弱,但元神却是意外的强大,他所拥有的法力修为不像是只有一半仙家血脉的仙凡之子。”
“哦?”
“而且,他的元神虽然强大却明显遭受过重创,就像玉鼎那样,几乎毁掉了毕生修为一般。”
玉帝拧眉不语,嗒嗒地轻叩声已经停止,微微弯曲的手指搭在汉白玉的棋盘边缘,衬得骨节愈发苍白。
“还有更奇怪的,我用还魂阵施救的时候才发现,他的魂魄与元神曾经被人用同样的阵法救过一次。”略略犹疑,元始紧紧捏着手中的茶盏,半晌才又续道:“那个曾经救他的人,还似乎同时启动了时空逆转的阵法……”
尾音未落,耳边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响动,汉白玉制的棋盘骤然碎裂,黑白棋子哗啦啦散落一地——
“此言当真?!”玉帝倏地睁圆了眼,骨节泛白的手下意识地狠狠拍在了棋盘上。
元始暗暗叹气,见他瞬间爆发了怒气,不由轻轻皱了皱眉:“若是不曾看错那自然是真的。”
言下之意自然是若看错了,那便不一定了。
玉帝脸色有些青白,竟然忽地记起了当初下凡,在杨府对面的桃花林中见到杨戬时他眼中划过的戒备与防范。
他下意识地冷冷眯了眯眼——那个孩子……蓦地忆起之后两人的交易,原本青白的脸愈发青黑阴沉起来。
“汝等必要谨记,切莫再被表面所惑。所谓不可貌相者,世间繁多,汝等尚需自行体味其中真意。舅舅。”
杨骏缓缓读完最后一行字,扭头见自家小弟轻拧了眉梢,看着薄绢不语,不由微微怔了怔,正欲开口唤他,却听床榻处蓦地传来一声哀嚎:“哎呦喂……贫道原来是这么悲惨呐……”
玉子盘腿坐在床沿上,抻着雪白雪白的里衣袖子抹眼泪,斩仙剑倒放在床边,莹莹的火光映着上面古拙的图腾,显得有些诡异。
杨骏闻言拧眉,虽然弄明白了眼前这个玉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心里不知为何却没有半点恍然大悟的感觉,只觉得压抑得要命。
“我说玉……咳,我说前辈,我们知道这信里说的事情很难让人接受,但如今已是三更天过,你这般哭号,恐怕会引得其他房客不满吧?”
玉子闻言翻了个白眼:“贫道爱哭就哭,干其他房客何事?他们若是不满,自可离开这里便是。”说完又抱着脚丫子嚎叫起来:“贫道兢兢业业地背天书修法术,又奉了师尊的命令开门收徒弟,到头来居然还不是这个身体的原本主人……”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哭了半天都没听到另外两人搭理他,只好悻悻地住了口,眨巴着眼恨恨地瞪了瞪共同执着薄绢的两人,耳边却忽然传来了略带疑惑地询问声。
“小戬,这话什么意思?‘汝既曾两历还魂之阵,又通时空逆转之法,明晓其精髓当属万分容易&039;,什么叫‘两历还魂之阵’?是指还魂阵么?可你不是只经历过一次?两历是什么意思?”
杨骏指着薄绢上的一行字,亮晶晶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家小弟,也不等他回答,又接着问道:“还有,这个时空逆转之法是什么东西?跟拜师学艺有关系么?”
杨戬闻言蓦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