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起来,似乎对我坐这个位置,很有意见?”
云衍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叫这一众墨书意的心腹听起来,总觉得有点熟悉的感觉。
邙子上前一步,直率道:“你是云衍,不是我们门主,自然没有资格坐在这把椅子上。就算门主身殒,这个位子,也轮不到你这个人界修士来坐。”
“没错,你别以为你吞噬了我们门主的元神,就可以取代他的位置!”
“赶紧下来!趁我们还能好言好语地跟你说话之前,麻溜的滚下来!”
一众魔修看起来都很是忿忿不平,也就只有中立的湛羲,与裴漪站在座下,沉默不语。
云衍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从虚空中一握,便抓出了一把通体赤红的剑。
这剑经由他的手在众魔的头顶上一挥,突然变作了一条长长的鞭子,凌空打出了啪的一声响。
脆生生的,叫所有吵嚷的魔修打了个寒颤,再无人敢喧哗。
森罗殿内一片寂静。
轻似鸿毛的一声笑飘逸在每个阴暗的角落里,云衍把玩着手中的长鞭,玩味道:“现在,还有谁有任何的质疑吗?”
众魔面面相觑,连平时最能闹腾的几个长老都噤了声,可想而知,自
然是不敢有人再对云衍心存反意。
就在云衍薄唇微启,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忽闻一个清润如水的声音从侧殿飘来,带着几分茫然、几分疑惑,还有令人心疼的颤音。
她问:“你是谁?”
云衍握着长鞭的手一紧,狭长的俊目睁开,看着桑郁卿握着一只蜡烛向他走来。
那双桃花眼在和云衍的视线对上的时候,既委屈又茫然,里里外外地透着不敢置信,见着云衍的模样时,更是如遭雷击。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云衍侧首睨了一眼湛羲,后者微微颔首。
随后,便见云衍从魔首座上站起,一步一步走向了桑郁卿。
“郁卿,你睡糊涂了,怎么连为师也不记得了?”
桑郁卿只感觉到陌生,她无法接受会是这样的结局,一边后退、一边摇头否认:“不,师父是得道修士,不是你这般模样!你在骗我,你是在骗我……”
一声叹息从云衍的口中逸出。
他大手一挥,眼前便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本来还在森罗殿的师徒两人,瞬间置身于云海崖的最高处,远眺着冒着弥天黑烟的中原大陆。
山风一吹,让桑郁卿清醒了不少。
“为师收养你的时候,
已经是正魔大战数百年之后了。从你见着为师的第一面起,”云衍捻着自己的一头乌发,“我便是满头的雪发。”
是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在桑郁卿的印象里,云衍的头发始终比雪还要洁白无瑕,规规整整地梳理在耳后,也衬得他更有世外高人的气质。
桑郁卿自情窦初开时,偶然瞧见师父休憩时,慵懒地散着雪发在桃林接花的一幕,便为之倾心。
正是知晓了自己对师父的情意,才会觉得自己的心思丑陋不堪。
而如今,桑郁卿被满心的陌生感覆盖着,抬眼看他:“是,自郁卿记事以来,师父白衣白发,从未变过。”
“一个修道之人,在步入大能境界之后,他的样貌是不会改变的。”云衍站在了桑郁卿的面前,展开双臂,柔和了眉眼对她笑道:“我如今的模样,正是我步入大能时的年纪。”
桑郁卿一惊:“这怎么可能?!”
“当年的修界还没有如今这么混乱,资源并不匮乏,再加上先师乃是修界鼎鼎有名的剑术大师,而我又天赋异禀,道途自然要比别人走得顺遂一些。”
年纪轻轻不过百,便早早地步入了大能境界。要不是桑郁卿有识
海空间帮她开路,她百岁之内想要超越云衍,恐怕是难上加难。
桑郁卿从惊慌失措的质疑中冷静下来,听云衍细细道来。
云衍说:“可当后来正魔大战爆发之时,我才明白,这道途顺遂也不是完全是一件好事。”
“这话怎么说?”
“你可还记得,正魔大战在开战之初,是没有魔门门主这一号人物存在的?”
桑郁卿顿了下,缓缓点头。“我记得。”
“你曾屡次问我,何为天命之人?我几番没有正面回答你,亦是不想让你卷入其中,为我担忧难过。”云衍抬手,温柔亲昵地为她梳理着鬓边的碎发。
“中原大陆因为人修的咄咄相逼,致使森罗门几乎毫无立足之地。当正魔之战一开,便注定象征着公平的天秤,会向着某一方倾斜。”
“你我曾经探究相讨过,何为正、何为邪?关于魔修是否有资格存于世间一事,你在认识墨书意之后,心里便愈发有了自己的答案。连天道都护着的魔修,又岂能容他们消亡在这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