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谷衔一都没想到温彦颇会问出这种不可思议的问题,仿佛就像是给了他递了一把剑,等着他反手捅回去一样。
在对上温彦颇的眼睛时,谷衔一忽然有些明白他的想法了。
一直受云衍庇护的剑蕴阁虽然居于修界的高位,但其实溃弱得不堪一击。世人眼中,只要一提起剑蕴阁,势必会联想到云衍。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了云衍,剑蕴阁就什么都不是。
哪怕它的本质,是传承百年的大宗门。
只要云衍的身上有污点,剑蕴阁再表现得强势一点,就能摆脱了他。
不愧是能当上掌门的人,光凭这一点,整个剑蕴阁就无人能及温彦颇——哪怕是云衍也不行!
谷衔一拢着手,眯眼一笑:“不知道温掌门希望,我跟她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你!”
“桑姑娘乃是三界少有的鼎炉体质,人长得娇俏,性子又好,明事理讲规矩,是我心仪已久的对象。只可惜,她一门心思都扑在她师父云衍的身上,连眼神都不会给旁人一个,更遑论是像我这种毫无干系的外人。”
谷衔一故作无奈地一摊手,果不其然看见了剑蕴阁一众骤变的脸色。
“鼎炉?
什么是鼎炉?”有不知道此事的弟子小声问了一句,却是传入了绝大多数人的耳朵里。
“我听说,跟鼎炉体质的人双修,会事半功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谁?桑师姐?天璇支的那位大师姐?”
“真的假的……她竟然和云衍长老有染?”
这个消息一瞬间在弟子群中散播开,引起了嘈杂的反应。
莫问长老最容不得别人诋毁自家的师兄弟,看着自家弟子在阵前乱了手脚,忍不住皱眉厉喝道:“肃静——!”
弟子们当即安静下来,连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清朗的声音在前山的上空回荡甚久,连昆怀几人都用复杂的眼神多看了莫问几眼,约摸是在讶异,沉默冷静的莫问长老,竟也有被逼得发怒的一天。
莫问冷声道:“我云衍师兄的清名,容不得你污蔑!”
“污蔑?”谷衔一刚发出一声冷笑,“既然你们不信,何不叫他出来当面对峙?”
昆怀怒道:“你开什么玩笑?数日前你趁人之危将我云衍师兄重伤,现在叫他出来对峙、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
“原来,他还没死啊!”谷衔一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们,轻笑讥嘲:“你
们能容忍一个废人在剑蕴阁里待这么久,也不容易。”
“……”
几个长老皆是怒目而视。
识海空间中——
云雨后的师徒二人还来不及多享受几刻温存时光,便被一道灵光吸引了目光。
云衍盘膝坐在软塌上,中衣半合,露出大片挂满了细汗的健硕胸膛。双修功法的确让他受益无穷,越是跟桑郁卿契合,越是察觉他对这识海空间的操纵能力渐渐增强。
似乎与某种媒介产生了紧密联系,就在灵光在竹屋中乍现的一瞬间,云衍睁开了眼睛。
在桑郁卿的识海空间里的确是要比药泉恢复得快,云衍那双蒙着茫茫白色的眼瞳已经恢复成浅褐色,看周围的景象也比之前清晰了不少,不过也仍旧只是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敏锐地察觉,在距离床榻不远的方桌上,多了一本书。
就在他们进来之前,还没有这本书的存在。
云衍撇头看了一眼睡得迷糊的爱徒,便摸索着站起来,将那书拿在手里。不出意外,他连一个字都看不清。
穿上了外衣的他走出了竹屋,摸索着在玉泉池边盘膝而坐,手中仍旧摩挲着书页。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本
书……他好像接触过。
“你的眼睛,看不见吗?”
一名女子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云衍感到陌生。他回想了下,猜想这应该就是郁卿口中所说的母体药人。
云衍点了点头。“你,过来说话。”
干瘦的女子行动缓慢地来到了云衍的面前,看着他将手里的书递给自己,干枯的双手缓缓地翻开了书页。
苍老沙哑的声音带着饱受世事折磨的苦痛,平静而淡漠地开了口。
这开头的第一句,叫云衍浑身一颤,心跳加快。
“给,这一世的吾徒,及吾。”
“整个中原大陆都已经沦陷,我自知罪孽深重,惭愧至极,当以身殉道……身为天命所选,我一再逃避、遮掩真心所向,自以为所做所为乃是顺应天道,却不知这世上并无天道。天命之人,我心即是天道,顺应本心、才是顺天而为……”
“我欠郁卿的委实太多,此生恐难以偿还,唯有将这识海与手札寄托于她,祈盼她于苦难中降临重生,不会身陷孤立无援之境地,重蹈覆辙……”
念着念着,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