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师弟。”
背后的七星殿大门打开,温彦颇走出了殿门,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似乎一切都尽在这声叹息里了。
温彦颇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可为了剑蕴阁短暂的宁静,他还是狠了狠心,张口道:“我们已经决定,将郁卿交由十一宗同盟处置。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双方的战戈。”
站在他面前的男子沉默着。
於晖看着温彦颇为难的脸色,主动解围道:“云衍师兄,这结果定论是我们几个人一起做出的,你要怪也别怪掌门师兄他一个人,我们都有份。”
天起凉风,衬托着眼前的景象,似乎让人心变得更加冰凉。
云衍冷了眉眼,缓缓转身。他那双幽深的眼瞳落在几个师兄弟的身上时,蓦地发现,似乎这几百年来他从未了解过他们,而他们也并不了解他。
还未等云衍开口,一个讨人嫌的声音便从七星殿的门内传了出来:“几位乃是同门的师兄弟,云衍道友素来识大体,又怎么会责怪你们几位呢?剑蕴阁能有诸位这等保持着公平公正之心的人把持着,我们十宗的人,也甚感欣慰啊!”
在云衍冷冽的眼神下,危纪和隗怡君等人意气洋洋地走了出来,
他们的眼神满是得意轻蔑,脸上的笑容似乎在说:就算你是云衍又能如何?还不是个连自己的徒弟都护不住的废物?
“因果报应,天理昭彰。就算你们剑蕴阁能护得了那魔女一时,也护不了她一世!”隗怡君脸上露出大快人心的痛快表情,她只要看着云衍痛苦,心里就会觉得畅快。
温彦颇心里颇不是滋味,却还得伸手做个请的手势,客客气气地送他们离开此地。
岂料危纪等人还没走出几步,便见数道寒芒剑光从天而降,狠狠地插落在地,激荡的剑气掀起一阵狂风,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师兄!”
“云衍师弟!”温彦颇担忧又惊慌地唤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将先辈的基业毁在你我的手里吗?!”
危纪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冷冷回头,仰头问道:“云衍,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要为你那个不成器的徒弟,跟我们十宗的人作对?”
他高高一挥手,几人便听见山门外传来一阵兵刃交接声,和哄嚷不断的鼎沸人声。
只不过片刻的光景,剑蕴阁的山门便被十宗的人联手攻破,守山弟子一退再退,竟是退到了前山广场。
剑蕴阁弟子们当即亮剑,
拦在闯入者身前,双方冷眼对峙。
一时间,气氛凝重得似乎连空气都不再流通了。
危纪得意道:“就是为了防你这一手,老夫特意倾尽整个三清宗的人力来对付你们。不妨让世人好好儿看看,养出了魔修的修道大门是如何与整个修界作对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只要云衍再有一点挑衅之举,对方就会大开杀戒。
那道似峰峦的俊眉蹙起,隐隐透着几分怒气与几分不甘。可惜他的肩膀被温彦颇压得死死的,生怕他会做出甚么不利于剑蕴阁的事来。
当着危纪等人挑衅的眼神,云衍冰冷而缓慢地拂开了温彦颇的手,转头看向了他和几个师弟妹。
他们无一不用紧张的眼神看着他,虽然多少也有不甘,可他们的确是希望他能够息事宁人的。
于是,他们便瞧见,云衍笑了。
这个素来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的男人,在局势如此严峻而窘迫之下,竟飞挑着眉眼,抿着薄唇,扯开一抹足以描绘天地风光、融化冰山雪川的浅笑。
有点决然而又悲凉的意味。
“同门近千载,妥协得久了,竟让师兄师弟们忘了,我也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人……”
温彦颇讷讷着说不出话来。
收敛了笑,云衍又恢复了冷淡的面容,似乎那一抹令天地变色的笑,不过是他们的一个幻觉。“郁卿之事,我会给十一宗同盟一个交待。但是,我的徒弟,就算是要受以极刑,也轮不到他人来动手。”
寒霜劲风般的眼神扫过危纪等人,其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解铮恼羞成怒道:“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判?!”
“哎!”在新一轮的争执即将开始之前,危纪却伸手拦住了得理不饶人的解铮,意味深长地哼笑一声:“既然云衍道友坚持,那令徒的处置就交给你。受她伤害的修士甚多,到时候我们都会从旁监督,老夫相信,云衍道友定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没有什么事,能比让一个做师父的亲手对自己的徒弟施加惩罚更令人揪心了。若是下手轻了,引起同道不满,只会为剑蕴阁招致更大的灾难;若是下手重了,桑郁卿死了,那云衍这个高高在上的谪仙人就会背上永远都洗不掉的污名!
到那个时候,剑蕴阁的地位一落千丈,而其他宗门就能扬眉吐气了。
怎么看都划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