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郁卿又倔得很,不甘心苦等无果,打开自己的房门坐在那儿盯着云衍的房门看了很久,直到天亮都没见师父他人从房门内走出来。
“这是在故意躲着我吗?”桑郁卿叹了口气,就因为她提出想跟师父一起去无尽之地?可他明明自己答应了不是吗?
桑郁卿越想越郁闷,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师父的房门口,等得她意识都开始慢慢陷入迷糊时,房门这才倏然打开。
云衍看着她身子一歪倒进了门槛,眼中流露出些许无奈。
“唔……嘶!”桑郁卿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钝痛,好像是被磕碰到了。她捂着脑袋坐起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那一双白净的靴子,上面浅蓝色的流云纹夺目耀眼。
桑郁卿意识到了什么,忙顺着那双鞋子向上看过去。
突然对上了云衍的那双眼睛,桑郁卿莫名变得心虚起来,她忙不迭地坐直了腰身,将腿都盘得老老实实。
就是没有站起来的打算。
“师父。”桑郁卿眨巴眨巴眼睛,作出一副十分无辜的表情。“你醒来啦!”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云衍打开门的双手轻松一垂,俯视着她:“你怎么睡在这儿?一早就要出发
远行,你也不怕落了枕?”
桑郁卿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结果就听见自己的肩颈嘎巴一声脆响,头立马就歪不过来了。
“哎?!师父的嘴是开过光吗?怎么这么灵?我的脖子……”
云衍见状,只好侧身让她进了房门,有些责备意味地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总是做这种孩子气的事?”
桑郁卿歪着头,熟门熟路地在师父房内的茶塌上坐下,深深地望了云衍一眼。
“别的师兄师姐在离开剑蕴阁之前,人家师父都会千叮咛万嘱咐的。我这不是,在等师父您叫徒儿么……”
云衍发现,自从他这个徒弟从不应谷中出来之后,性子似乎变得比以往开朗了些,有些闷在心里的话也能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了。
这是好事。
云衍却一时语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师父。”忽听桑郁卿又唤他,“您能给徒儿拉下筋吗?徒儿好像真的落枕了。”
听听,这都开始使唤起他了。
云衍一声不吭地走到了桑郁卿的身后,双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竟也听话地揉了两把,为她舒展筋骨。
脸皮是什么?能吃吗?从桑郁卿堕落入世之后,体会到了于世道中挣扎
的艰难,便将面子视若无物了。
瞧,这厚颜不就为她谋得好处了么?
“还在生气?”身后突然传来了云衍的声音,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没有感情起伏的口吻,叫桑郁卿生生听出了点关切的意味。
她当即怂了。
“郁卿不敢。郁卿跟随在师父身边多年,自然知道师父的性子素来如此。能得师父关切的人,恐怕也就只有谷师妹了吧?”她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叫人听不出一点生气或者嫉妒的意味。
云衍在心底里琢磨。
她是说自己的性子不好呢,还是在吃味这十几年来谷琼在他身边待的日久天长呢?要说过矩的行为关怀,云衍是不曾有过的。
所以她这是在……撒娇?
云衍手上的动作一顿,叫桑郁卿敏锐地察觉到师父的情绪不对,便忙转过头去,关切询问道:“师父……?”
只见云衍右手于空一伸,一样书册模样的东西便浮现在他的手上。他很快便将这手札递到了桑郁卿的面前,沉声说道:“拿着。”
等桑郁卿往那书册上一瞧,只见封皮上只简简单单地写了个“贰”,叫她忍不住将这书册打开翻了翻,这一看,令她惊愕地抬头望向云衍。
里面的内容,分明是他随心手札的下半册!里面讲的是无尽之地进入的方法,以及无尽之地内的地形分布,详尽得恐怕修界大能看了也要低头钦佩地一声叫一声好。
这册子里前半部分的字迹看起来是早些时候写下的,后半部分的字迹要比前面潦草一些,墨迹也很新,像是刚干掉没多久。
桑郁卿如鲠在喉。
“师父……”原来这一夜,师父都在忙着给她作弊打小抄吗?
“为师知道你藏了拙,也不希望你在无尽之地出尽了风头而受人觊觎。”云衍顿了顿,目光无意识地看向了桑郁卿那截白皙清嫩的脖颈,喉头一紧。“你无需太好。”
对,你无需太好。
你只要安静地做剑蕴阁的一名普通弟子,受我庇护,平安顺遂地过完此生。不受病痛伤害侵袭,不受世俗冷眼相待,醉与逍遥,登界游方,和我……生死与同。
你无需太好,不管你是剑客云衍的弟子,还是普普通通的一名修士,你始终……是我心头至宝。
这些话,云衍藏在心底里,闷在心口里,压在舌尖底,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