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来得太突然,让桑郁卿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她在整个人被泡进水里的一刹那,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是:幸好她早有先见之明,把柴梓良和拢音这两个拖后腿的人丢进了识海空间,否则这两人跟着她入水,得淹死!
还好一丈雪在水里比在陆地上还要如鱼得水,速度极快地将她往湖底深深地拽下。
就在桑郁卿倍感窒息的时候,眯着的眼睛忽然看见湖底有一个光点正逐渐放大,最终将她和一丈雪的身躯全部笼罩……
等桑郁卿被一丈雪从水里拽出来之后,咳出不少积水,这才有空暇打量她此刻所处的地方。
湖底之下竟然另有天地,还没有被水淹没!
桑郁卿越看越觉得惊奇,不禁擦拭掉糊了眼睛的水珠,从湿漉漉的地面上站起身,环顾四周。
奇怪的是,这里竟也看得到一片夜幕星河。四周是丛山林立,看似不高,实际上却是难以跨越。
镜花水月的表象罢了。
在这方不大不小的天地里,通往湖底的水岸边,生长着一棵参天大树。它在光秃秃的岸边,显得极为显眼。
桑郁卿情不自禁站在树下仰望的时候,长春木也从识海空间里跑了出来,将柴梓良和拢音随意丢在
了地上,便像一条找到归巢的小蛇一样,径直爬上了粗壮的树干,亲昵地攀在上面。
这树上条条枝叶绽放着一朵又一朵的灯笼花,花蕊明黄璀璨,远远望去,好似一群小灯笼挂在树梢,好看得紧。
一丈雪怎么甩都甩不掉身上的血勾,反而被这些下三滥的玩意儿把伤口越扯越大,最终索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伤口的血慢慢流淌,染红身下的地面。
桑郁卿见状,打算上前去帮个忙。她说:“这些血勾上还有倒刺,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拔出来。”
一丈雪颔首,桑郁卿便开始动上了手。
本以为大家伙会像之前在冰窟遇袭那样,一被抓痛就嚎啕大叫,没想到桑郁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血勾拔出,还带出不少血时,它竟连哼都没哼一声。
桑郁卿不禁叹道:“你看起来可真不像是个快要入魔的……”
一丈雪这才从鼻子里重重地挤出一声冷哼,慢吞吞道:“谁跟你说,入了魔就会失去理智?倘若是这样,那森罗门的人岂不是要搅得天下都不安宁了?”
“看来你并不是一直在沧芒幻境中待着的啊,竟也知道森罗门!”桑郁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试探它,手上又是利落
地拔出了另一枚血勾。
一丈雪的身体像喷泉一样在淌血。
“哼!”这大家伙还是不甚在意地趴卧着,身后的尾巴甩了又甩,有些躁动。“老子一出世自然不是在这种鬼地方!世人都唾弃厌恶的森罗门在老子看来,反倒比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好多了。”
清除了锁链血勾,桑郁卿没有贸然给它疗伤,而是带着三分警惕盯着它瞧。“既然你心不在此,为何还要留在这里?依你的本事,离开沧芒幻境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只见一丈雪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步伐略带虚浮地走到了大树底下,靠紧了树干,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幻境?哼!和你拥有的一样,这里也是一处识海空间,只不过被原来的主人强行剥离,无处安置。而想要进入这里的条件又十分苛刻,所以才会成为你们口中所说的幻境。”
闻言,桑郁卿不禁瞪大了眼睛,错愕万分看着它。
她惊道:“你说什么?沧芒幻境本是人的识海空间?与我的……”
她的识海空间就那么点方寸之地,如何能跟沧芒幻境相比?
“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宝能让你将两个大活人容纳其中,依着我看,你必然是有了自己的识海空间。”一丈雪
哼哼两声,“看你弱不禁风,出手佼佼,没想到你竟然修炼到这种境地,着实把老子吓了一跳!”
见桑郁卿还僵在原地,一丈雪鄙夷道:“哼,没见过甚么世面的小娃娃。要不是这空间的主人过于强大,我也不至于一出世就背井离乡,远离了雪原冰川,被投到此地放养。”
说起这沧芒幻境的主人,是数千年前的一位修道奇才。他鼎盛时期,可于千军万马中安然杀出,毫发无伤。惹过天道,闹过常伦,上与天劫作对,下斗贪婪众生,唯一欣赏的便是从不虚与委蛇的森罗门人。
他自修炼到顶峰,察觉识海空间可滋养世间万物,便得了趣似的将存活在外的妖兽、灵物、草木……纷纷抓回了识海空间,企图打造一个跳脱三界五行、只属于自己的天地。
一丈雪就是其中一个小倒霉蛋儿。
它从刚出生时就一直在老家冰原上撒野打滚,结果一不小心撞到了这位高人的大腿,人家看它长得伶俐,就和它立了主仆之约,从此往后便将它带在了身边。
听到这里,桑郁卿心里咯噔一跳,立马看向了一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