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思一直认为桑郁卿在剑蕴阁里,无异于落入狼群的小白兔,天真得可悲,懦弱得可怜。
她就像是生长在石缝阴影里的一颗小蘑菇,看着不起眼,内里却潜藏着剧毒。稍有心机的人故意欺辱她,想要碰上一下,恐怕是会被毒到口吐白沫吧。
在听到桑郁卿的要求后,亡灵只愣怔了一瞬间,便痛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温若思围观了他们二人立下主仆契约的全过程,忍不住扪心自问:如果换成了她自己,她能冷静得似桑郁卿这般走得步步谨慎吗?
如果这个诸葛世家的亡灵真的打算对他们做些什么的话,将信赖交付的几个人还能活着离开沧芒幻境吗?
温若思有些后怕。
解决了后顾之忧,桑郁卿一行人总归是上路了。
如桑郁卿猜测的那般,哭芜鬼地果然不再有鬼打墙的事发生了,他们倒也很快地就顺利来到了衔接哭芜鬼地的另外一处地境——赤炙炼谷。
刚从黑漆漆冷嗖嗖的阴森之地走了出来,几个人就感觉到一股炽热的风迎面吹来,烧得两个女子的肌肤一下子就变得通红。
“这鬼地方,我真是来一次烦一次!”温若思一边抱怨着,一边凝
聚灵力在自己的头顶上聚了一团湿润的水气。
水雾成云,暂时缓解了扑面的热流。
桑郁卿从乾坤囊里拿出了临别时师父赠予她的那把伞,对亡灵道:“诸葛前辈,为免你魂灵受损,还请你暂时躲避到这伞里吧。”
被叫了前辈的白骷髅,嘎吱嘎吱地转过脖颈,低头似乎是睨了一眼桑郁卿手里的伞,随后便微微颔首同意了。
看着桑郁卿毫无顾忌地将这具白骷髅收到了伞里,严聪和计尺都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严聪硬着头皮,小声问桑郁卿:“桑师姐,你随身带着一个附着亡灵的骷髅架子,不会害怕吗?”
起码,小师妹就躲得很远啊。
桑郁卿笑道:“你要是觉得害怕,不如我给你画一道符避避邪啊?”
画符?严聪抽搐了几下嘴角,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她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个画画符纸的江湖术士啊?
就在此时,躲在伞里的亡灵开玩笑道:“小道友无需担心,我已经和你们这位桑师姐立下了主仆之约,断然不会伤害你们的。不过这梵风伞下的空处还挺大,若是遇着麻烦的话,你们大可进来躲避一二。”
不肖他说,旁人也看得出着熠
熠生光的伞非是凡品。
温若思眼馋不已,“桑师姐,你这伞是哪儿来的?有什么作用啊?”
“防身用而已,别无他用。”其实连桑郁卿都不知道这伞的名字叫什么,师父只是说了它的功用,她便一直将它用作防身的法宝。
四人再度启程时,桑郁卿便听见手中紧握的梵风伞上,诸葛家的亡灵娓娓低叹道:“你当真不知道这梵风伞的其他用途吗?”
桑郁卿脚步一顿,连呼吸也一起屏住了。
她落了温若思三人几步脚程,用传音回道:“我的确不清楚,还请前辈示下一二。”
亡灵问她:“赠你伞的人,与你是何关系?”
“是我师父。”桑郁卿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怔了,她在走神之际,总是会琢磨起师父对她忽近忽远的态度。
细品之下,似乎别有深意。
那亡灵听罢她的话,沉默了许久后,才缓缓说道:“这梵风伞曾是一位佛门僧人送给一名心仪他的女子的信物,以断绝她的念想,宽慰她受伤的心所作出的一点弥补。”
听罢,桑郁卿险些一口老血喷在伞上。
那师父送她这伞的寓意,岂不是昭然若揭?
师父他……已经知晓她那点见不得
光的心思了吗?
并未体会到桑郁卿心情的亡灵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伞不仅有防身之效,也是一把能引起狂风暴雨的利器。传闻当年,正是有了这把伞,才会有楼兰城的现世……”
亡灵就如同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辈,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说话的人,就一直念个不停。
而桑郁卿的注意力却是全都放在了手里的伞上。
它只是一把白色的绢伞,上面简略地绣着一支花,看起来并无特殊之处。
就在桑郁卿纠结着它的寓意时,忽然听到走在前面的温若思三人发出齐齐惊呼声:“怎么回事?”
桑郁卿一抬头,就看见几个剑蕴阁的其他弟子与他们在此相逢。
意外的是,那几人一见到他们,就像是看见了什么猎物一样,眼里冒着异样的光芒,举起了手中的剑就冲着他们杀了过来。
好在温若思反应极快,她原本打算迎上前的脚步在看见对方的架势后停顿,随即利落地抽出了自己的佩剑迎敌。
只听铿锵一声,兵刃交接,竟是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