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抬起头,跟许颖微对上目光。
见许颖微还不肯走,嬷嬷的声音软了下来,近乎哀求:“殿下,走吧,娘娘不方便见你们,快走吧。”
许颖微抿紧唇。
她如何能听不出来,皇后让嬷嬷出来劝她们离开,其实是不想连累她们母女二人。
“嬷嬷,你回去告诉娘娘,本宫定会给她讨回公道。”
说罢,许颖微牵起付如烟的手,领她走了。
付如烟扭回头,冲着大门内喊道:“皇后舅母,烟儿这就去找皇帝舅舅,让他放你出来!”
二人走后,嬷嬷抹掉感动的眼泪,回到殿内。
皇后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虚弱得很。
“嬷嬷,长公主跟烟儿可走了?”
她真担心许颖微跟付如烟不听劝告,硬要闯进来。
长公主是陛下的亲姊妹不假,可现在的陛下,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英明神武的陛下了。
先皇谆谆教诲,子不语怪力乱神。
陛下竟应允了欣贵人,许她在宫内做法事。
她不过争辩了几句,就被训斥,还被禁足。
皇后满眼沉痛,她侧过头。
嬷嬷见皇后又开始偷偷抹眼泪,心疼地走过来:“娘娘,别哭了,眼泪都快流干了,方才长公
主跟小郡主说,会去找陛下,给您讨回公道。”
皇后一听,转了过来,急急道:“嬷嬷,你怎的不拦着她们,要出事情的!”
嬷嬷愣住:“娘娘,陛下那样敬重长公主,又那般疼爱小郡主,就算不能解除您的禁足,也不会有事的。”
“嬷嬷,你啊,你不懂。”皇后柳眉微蹙,声音越来越弱,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嬷嬷把盖在皇后身上的万字福寿被往上提了提,“老奴是不懂,可老奴知道,陛下苛待了您,您可是皇后,中宫之主,还是太子之母。”
“嬷嬷!”撑住虚软的身子,皇后低声呵止。
“老奴去给您端汤药。”
目送嬷嬷离开,皇后苦涩地喟叹一声。
宫道/上。
付如烟跟紧娘亲,往欣贵人的漪澜殿去。
“长公主到,天和郡主到!”门边的太监唱喊了一声。
许颖微跟付如烟迈进殿中。
许颖微直白道:“陛下呢?”
“殿下,陛下昨夜劳累了一宿,累极了,在休息。”欣贵人把四皇子交给宫女,转过身来道。
“本宫要见陛下。”许颖微皱眉道。
欣贵人尖声道:“那可不成,陛下好容易才睡下,殿下,您不心疼
陛下,臣妾心疼。”
“本宫有要紧事,容不得你阻拦,让开!”
许颖微声音刚落,欣贵人就堵了上来。
“陛下在休息,长公主您不能进。”
欣贵人扬起手臂,漪澜殿内的宫人把殿门堵上。
“长公主,您若是在闲得慌,不如去探望皇后娘娘,娘娘可想您想的紧呢。”欣贵人说得慢,声音拖得长,绵绵软软的,似在撒娇。
“你住口,你还敢提皇后!”许颖微斥责了一声。
欣贵人听闻训斥,不但不怕,反而笑了起来,她拿起手帕,轻轻抵在嘴唇上。
她道:“呀,臣妾怎的忘了,皇后娘娘被陛下禁足了。”
怒上心头,许颖微忍无可忍。
欣贵人目中无人、小人得志的言行举止,还有那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狐媚子做派,没来由地让她想起了付文莹。
“你大胆!”许颖微厉声呵斥。
欣贵人眨了眨眼,害怕地说:“长公主殿下,臣妾实话实说而已,您怎么发火了?”
不等许颖微开口,欣贵人又说道:“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向长公主殿下告罪,您若实在气不过,等陛下醒了,您再来找陛下告状,您是陛下的亲姊妹,陛下定会为您
出气。”
“你——”
看了看欣贵人,又极认真地看向被宫女抱在怀里的四皇子,付如烟收回目光,轻轻碰了碰娘亲手臂:“娘亲,咱们回吧。”
【欣贵人锋芒正盛,又正得盛宠,与她针锋相对,咱们落不到好处。】
纵然心里还压着火,听到女儿心声,许颖微忍下来。
她带着付如烟转过身,她走了两步,停下来。
“欣贵人,想必你待字闺中之时,国公忘了告诉你一句话。”许颖微忽然笑了起来,双眸仿若深潭,深不可测。
欣贵人看不见,但听得出讽刺。
她略微挑眉:“长公主大可直言,臣妾听着就是。”
“那你可听好了,天欲祸人先以微福骄之,天欲福人先以微祸儆之。”
许颖微说完,就领着付如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