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实在热闹,付如烟闹着要自己下来走,许枫霖自然满足,他亲自护着,不叫付如烟被人碰了。
付如烟人小小的,冲劲儿可一点儿不输大人,横冲直撞往前去。
许枫霖傻眼,梅兰也怔住。
呀的一声叫声传来,付如烟被地上的石头绊倒,身子往后倒去。
她下意识扯住身边路人的衣襟,路人被付如烟这么一扯,挑在身上的担子也随着往后倒,担子里的烧饼大半掉了出来,沾了泥。
那些炊饼是他们今天要卖的!跟在身后的一起卖烧饼的小六直接被吓的愣了几秒。
烧饼沾了泥,还怎么卖!
“你赔我们炊饼!”小六反应过来以后,立刻拉住了付如烟大声道。
“小六!”付珩回头,皱眉看了小六一眼,小六息声。
付如烟拉住的人正是出来卖烧饼的挣钱的付衔。
付珩低下头,瞧见小娃娃面貌出众,打扮又精细可爱,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孩子。只是现下小姑娘的白嫩脸蛋上沾了泥,他扶起付如烟,又蹲下来,边帮她拍打灰尘边温声道:“受伤了吗?”
虽一身粗布麻衣,却浑身透着一股书卷气,温文尔雅。
付如烟一时没有反
应过来,直勾勾的盯着付衔看没有回他的话。
看小人儿犯傻,奶呼呼的小脸上满是紧张和歉意。
付珩轻笑出声,他取来一只炊饼,拿油纸裹了塞给付如烟:“想吃?给,走路小心些,你是哪家的孩子,你家大人呢?”
问出口,付珩才察觉到自己竟然也犯傻了。
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哪里说得清楚话。
“烟儿,可有受伤?”许枫霖穿过人群冲来,一把将付如烟抱起来,紧张道。
付如烟摇头,她攥着自己的手指头,指向地上的炊饼。
知道妹妹没受伤,许枫霖放宽心,柔声道:“哥哥明白,放心。”
把付如烟交到梅兰手上,许枫霖转头温声开口道。
“抱歉,舍妹年纪还小,冒犯了,你的这些饼,我买了。”
身后的侍卫忙掏出银子,小六也没有客气,直接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银子,咬了一口满意的放入怀中。
许枫霖微微颔首,他转过身,带付如烟离开。
付如烟却固执地让梅兰把她抱过来,她看着付珩的脸小声道:“抱歉,弄撒你的饼。”
“没关系。”付珩笑着说。
几人走远,付珩还在看,那个小娃娃给他一种似曾
相识的感觉,他摇摇头。
他一个穷苦人,怎么可能跟那些人扯上关系,他拉上小六,拿着银子,往最近的医馆走去。
逃亡路上,江父旧疾复发,赶到京城时,已经严重到了无法起身的地步。
三人身上带着的钱一路过来也早就花光了,没有办法他只能跟小六出去卖炊饼,赚钱给江父治病。
说起来,他该感谢那对公子小姐,要不是他们,他今天还凑不齐买药的钱。
提着药回到家,付衔听见江父在屋中咳嗽声,吩咐小六去灶房熬药,连忙进屋里,给江父喂水拍背。
江父又猛咳几声,虚弱道:“不用管我,你念书要紧。”
“父亲,什么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江父皱眉,付珩天资聪颖,下场考试定能高中,不能因为他被拖累。
“瞎说,你的学业才最重要,爹这一辈子,看到你能高中,也就能闭眼了。”
江父一番话听得付珩心里不是滋味。
江父含辛茹苦照顾他,现在他也不小了,能赚钱养家了,又怎么会抛弃他,让他受病痛折磨,受苦致死?
正巧小六端着药碗进来,看出来这对父子闹别扭,掺和进来道:“江叔,快
把药喝了,付珩攒了好几天的钱买的呢,你不喝,他可要哭鼻子了。”
小六故意拿付珩开涮,成功把江父逗笑。
“父亲,快喝吧,喝了药,你的病就好了,京城的大夫医术精湛,你不信我,还不信大夫吗?”
小六跟付珩连番劝说,江父喝了药躺下。
小六出去鼓捣炊饼,明天还得上街卖。
付珩就在床边,一边守着江父,一边看书。
“阿珩,都怨爹,爹拖累你了。”
江父长叹一口气,被疼痛折磨得惨白的脸上,忧愁遍布。
“父亲,夫子说了,只要我肯苦读,定能考中秀才,说不定,日后还能入朝为官,光宗耀祖,父亲你就不想亲眼看到吗?”
不等江父回答,付珩又道:“您如果看不到,那日日苦读又有什么意思?不如也跟您一块儿去了,死了倒也清净。”
这是什么话?
哪有人把“死”挂在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