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在他身上砍了多少下?”
少女开口,声音软糯得可爱,但所说的内容却让陆迁如坠冰窟。他下意识地想起了不久之前,他还满脸戏谑地用剑“剥”下了乔良的铁甲,将他砍得体无完肤的画面。
“因为急着赶过来,也来不及去数。而且,我也不能脱掉他的衣服一条条去数啊,那太不好意思了,我数学还不太好。”
少女自顾自地说着,在陆迁惊惧的眼神中,铁斧被抬了起来。
“要不……我们就算一千下吧?”
“没……啊!!!”
陆迁想要辩解,但话音未落,就因为利斧的下落而变成了惨叫。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直接昏阙了过去,又大又深的伤口出现在了他的胸前,险些就将他剖开了,里头的肋骨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随后是超大的出血量直接喷了出来。
这样的攻击别说一千下,陆迁连十下都不可能扛得住。
“哎,这个状态下我控制不好力道啊……”
坨坨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样砍不了一千下,她取出了药酒浇在了陆迁的伤口上。
酥痒的感觉从伤口中传来,断骨续接,肉芽生长,陆迁惊骇地发现,被从那少女手中的瓶里倒出的鲜红如血的液体冲刷过后,胸前的沉重伤势就这样愈合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那道伤的痕迹尚在,十分明显,因为新生出的皮肤还呈现出极度粉嫩的状态,而刚刚还自伤口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剧痛,好像是幻觉。
“活死人,肉白骨……”
陆迁喃喃着,他想起了初见坨坨时她明明重伤垂危,再到此刻,她能连杀数人,分明是伤已经好了……是了,一定是这样,他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
“你们和北边的那个不死人,是什么关系?”陆迁目光灼灼地看着坨坨,咬着牙说道,“我们明明恩怨已了,约好了互不侵犯……”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坨坨已经又将斧头举了起来。
“什么不死人?”在陆迁极度恐惧的目光中,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什么互不侵犯?这一切……不都是你先挑起的吗?”
陆迁看那利斧就要落下,回想起刚才的疼痛,顿时目眦欲裂,他伸手抓向坨坨的手腕,想要阻止这一击。
随后,他的右手就飞了出去。
“你别乱动啊,我都说了这个状态下我控制不好力道。”
少女甜糯的声音传来,语气里还有责怪的意味。
陆迁怔怔地看着自己被砍掉右手,感觉好像坠入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噩梦里。他的武功废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剑术,再也施展不出。他再转头看向坨坨时,眼神里除了恐惧,又多出了一份纯粹的绝望。这个女人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冷酷得像冰一样。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能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砍掉了他的一只手!!!
“你别哭啊。”
陆迁原本并没有察觉,听到了坨坨的声音,才反应了过来。他此刻满脸是水,但那些水珠滚进了他的口腔,接触到了他的舌头,有丝丝咸涩,确实是眼泪的味道。
在意识到了这点之后,那眼泪更是决堤涌出,陆迁转瞬间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这样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你能不能给我恢复一下,就一开始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然后脸上是那种有点变态的笑。”
看到陆迁的样子,坨坨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很坏的坏人,做了非常非常过分的事情。可是,他也折断了乔良一只手啊,她现在,只是想让他体验一下乔良当时的痛苦。
“明明你才是坏人啊!”坨坨说道,又将斧头举了起来。她已经有些下不去手了,但还是决定压下自己的那份心软。这个人,一定不可以放过他!
暴雨越下越大,黑沉沉的天空仿佛要崩塌一般,被游走的雷霆撕裂出了无数道口子。连绵的雨声叠在一起,已是一片轰鸣,雨水如同瀑布一样向大地倾泻。
久远的记忆被打开,陆迁又想起了当初那个同样是雷雨交加的夜晚,他被绑在了土匪窝的柱子上,他只能无助地,绝望地,在对方面前嚎啕大哭。当时想的是什么呢?那些土匪说要把他卖掉,对啊,当时他想的是,他这辈子完了。
现在也是,陆迁感受着空荡荡的右手,想着,他这辈子完了。
想着想着,又看到那利斧就要落下,陆迁终于彻底崩溃了。
“师姐啊!师姐!!师姐救我啊!!!”
他崩溃地大喊着,极尽所能地放大了音量,呼唤着那个多年前救下他的人,也是他每次遇到危险时永远会想到的那个人。
凄厉的声音在漆黑的树林里回荡着,传出了很远很远。
“你,你别喊!你不许喊!”
坨坨愣了一下,有些慌乱了起来。但就算她将斧头架在陆迁的脖子上威胁也无济于事。
“坨坨。”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