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周迎春就和另外四位妇女,坐着小板凳,团团围在一起,清理这些个垃圾。
你别看这些散发着异味的东西,一般都称之为垃圾,但稍加处理,就都是钱啊。
妇女们原来的组长是周迎春的大娘姨,现在大娘姨不干了,老板夫妇就把负责人这个担子交给了老板娘魏雪媛的妹妹,大家平时称呼她为朱阿姨,这是随了丈夫的姓,其实她姓魏。
朱伯母看上去和姐姐有三分相似,但比姐姐年轻,还和善。
对第一天来上班的周迎春,很是关照:“一般上午来的垃圾是医院、饭店、宾馆、小商店这些地方;而下午的就是学校、机关、居民楼这些地方。
现在我们整理的就是学校、机关、居民楼里运来的垃圾。
你看这个。”
朱阿姨举起一块小小的肥皂:“这是附近宾馆里的垃圾,客人几乎没有用多少,但是按照规矩,这些东西不可能再放进房间了,那就只能当成垃圾扔掉。
我们要清洗干净,放在那个筐里,当然,这中间可能还会夹杂几块完好无损的肥皂,那就把包装取下来,也放进框里好了。
到了你姨父那里后,会归拢在一起,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会有乡下的小贩子来收的,到时候统一称斤卖。”
“那些贩子买了做什么啊?”
“他们就是以此为生的,回去后一般会再分类,完整的买到镇上的小店,不管是开饭店的还是开酒店的,包装上自己店里印刷的包装纸后,就可以放到洗漱间或房间里用了。
你想他们买的时候是称斤买的,很便宜的,新的包装纸就象穿了新的衣服,卖出去就贵多了。
还有那些用过的肥皂,就卖给乡下人家,到时候把几块肥皂湿湿水,用力捏一会儿,几块肥皂就粘在一起了,洗衣服的时候当肥皂用,比一般的肥皂香,价钱还便宜,很实惠的,这种肥皂在乡下卖的很好的。”
“现在人家不捏了,都是装在长筒丝袜里面,块一放,上头将丝袜拉紧打个结,洗衣服很顺手的。”赵阿姨补充道。
周迎春也是听呆了,这一块小小的肥皂,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用场。
“我们下午挑选最多的,还是纸。机关里的倒是不多,但这里有几所学校,那些学生啊,啧啧……”朱阿姨摇头。
意思不言而喻,很多纸都写了没几行就扔了,浪费。
“纸是很重的,一张不觉得,一叠就蛮重了,卖之前,你大姨夫还要冲水,有些纸还是能吸水的,这样,重量就上来了,尽管一斤一毛钱不到,但架不住量多……”
“我看学生的作业本这种纸还是少,最多的是报纸。”赵阿姨插话:“我担心这些读书人,一天光看报纸不干其它事情了,啊哟,天天那么多,你看看……”她冲着周迎春点头:“你看,这框里半数以上都是报纸。”
“报纸比白纸贵吧?满不满一毛钱一斤?”俞阿姨问道。
朱阿姨很警惕:“这老板的事情,我哪能知道。”
“切。”俞阿姨翻个白眼:“嘴那么紧干嘛?我们知道了也不会去要求涨工资的。”
“你也不要对着我阴阳怪气,有本事自己找老板问去,我跟你是一样的,就是做做吃吃。”
这话一说,俞阿姨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撇撇嘴,继续干活。
赵阿姨打圆场:“现在还不是纸最多的时候,放寒假暑假前,还有寒假暑假结束开学初,那时候纸才多呢,报纸啊,学生的作业啊,多的不得了,那几天你大姨夫十分钟就要骑车拉一趟到仓库去,我们也要干到老晚才下班,哦哟,真是累死个人。”
“累是累,但有加班费,我是觉得累也开心。”俞阿姨又加入进来。
“那些大学生,也不知道他们的爸妈知不知道,每年六月底,大学生毕业的时候,那个扔哦,什么蚊帐、衣服、鞋袜、书、甚至箱子、自行车,都不要,你说他们怎么想不到到这里来卖呢?想想就心疼。”
“心疼啥呀,我看你捡的开心,”赵阿姨笑着学俞阿姨:“哟,这球鞋我儿子穿了上水正好(上水,江南地区,把船上的东西挑上岸叫上水);这件衣服给我女儿穿,下田插秧可以穿的;这自行车还能骑,老板,送给我吧,过两天让我儿子来骑回去……”
“你这女人,你没拿,我看你拿的比我都多。”
“我一直说自己拿了不少的,老板老板娘为人好,大度,只要我们开口,从没有拒绝的,这样的老板现在很少了。”
“所以我还在这里做呀,不然,这么臭的地方,给我再多的钱也不会干的。”
“你这女人,又说屌话,不干在家里种地?有几个钱?逢年过节拿什么给孙子孙女压岁红包?哪像现在,只要回去,总是大包小包的,里面要么香水,要么小电器,高兴还给孩子们买点好吃的,谁不当你祖宗敬着?”赵阿姨笑道:“还是趁能干得动的时候,再挣点钱吧。这垃圾码头味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