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彻底懵了,声音更尖锐:“老头子,你说啥呢?”
“我孙美娘十五岁就嫁给你,想当年求亲的人,几乎踏破了我家门槛,见过我的人谁不夸一句我美的像花儿一样?”
“县城的柳员外成车的聘礼拉进我家,我都没答应。”
“我不嫌你家是个破落户,一心一意嫁给你,这么多年给你生儿育女,里外操持家里……我劳累了一辈子,咋滴,我现在老了,你却嫌弃我了?”
“你个遭老头子,你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简直不可理喻!”陆老头一甩手,转身进了里屋。
陆老太抹着泪追进去,很快屋子里又响起哭嚎声。
啧!
这就干起来了?
唔,不过也不怪陆老太婆受不了。
说起来,陆家在金水村虽是大姓,可却是从她爷爷的爷爷那辈儿,从外地逃难迁过来的,虽说是一个大家族,可来到这里一切从零开始。
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这些年,陆氏一族也没出过什么鼎鼎了不得的人物。
陆老爷子家里的情况自然也不例外。
三四十年前,陆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全家人掏空家底供他读书,可也只考上个童生,那时陆老太的娘家,确实比陆老爷子的家境好很多。
那几年陆老爷子屡考不中,颓废了好几年。
有一年他把妻子送回岳家,独自去了
外地游学,可谁曾想两年之后,他不但抱了大儿子陆一年回来,还和人合伙做生意,发了一笔小财。
那会儿金水村的村民羡慕的哟,眼珠子都红了。
人人都赞他命好,双喜临门。
还赞陆一年,是带财童子。
陆家自此发了家,起了一溜五间的青砖大瓦房,买了二十亩上好的水田,家里有银子,陆老爷子再不操心束脩问题,专心读书考了三年,终于考中秀才。
说白了,陆老头就是个典型的凤凰男。
年轻的时候,啃老靠父母,成家之后吃媳妇儿家的软饭,终于发迹了,腰杆儿挺直了,打心底里瞧不上糟糠妻了。
当然,陆老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怎么能凑一起呢?
陆沅沅没兴趣再听那两人的墙角,慢悠悠地晃荡进厨房。
啧,那铁锅刷的,比她的脸还干净。
陆沅沅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啥吃的也没找到。
陆家人煮饭都是按人头算的,多一口都没有,从来不带剩的。
可她知道陆老太心疼孙子,尤其是二房的白豫墨,还有才七岁的白豫砚,怕两人饿着,都会多做一份。
更不用说这两日,那几个读书人又刚好沐休在家。
陆沅沅打开碗柜,就见盖着布的筲箕(烧鸡同音)里,躺着几个包子,和玉米饼子。
白面包子,四个都是肉馅儿的!
至于
那柜锁?
啊,昨儿就被她娘砸的稀烂了。
“陆沅沅你个小贱人,不去喂猎竟然跑来偷包子,那肉包子是给我家豫墨和预砚吃的,你赶紧给我放下。”
赵金霞跟进来,就发现陆沅沅正往油纸里捡包子,白花花的肉包子,全都被捡进了油纸里,她一边吼着,一边上来抢 。
陆沅沅把油纸一包,再把包子往怀里一揣,瞅准时机抬腿一拌。
啪!
赵金霞摔了个狗啃屎,好在是黄泥地,换成水泥地,她牙得掉好几颗。
“二婶儿,再敢骂我,让我娘揍你!”
陆沅沅放完狠话,噼里啪啦奉送几枚拳头,抬脚从赵金霞身上跨过去,在院里拿了个背篓背上,潇潇洒洒地出了院子。
路上遇到村里的一群大婶子小媳妇儿,正在老槐树底下拉家常。
看到她,胖婶子笑眯眼地和她打招呼:“哟,沅丫头,背这么大背篓,是要上山啊?”
“嗯哪,我奶让我割猪草呢。”陆沅沅迎头笑着应了一句:“胖婶儿,你们唠着,回见啊。”
那热情的声音让胖婶儿忘了反应。
直到陆沅沅走过去,胖婶才回神过来:“哟,你们看见没,老陆家的沅丫头刚刚居然冲我笑啦?还和我打招呼呢?”
“可不是,我记得那丫头,要么耷拉着脑袋,要么拉长一张苦瓜脸,还就从来没见着她笑
过,这一笑咋还觉得怪好看呢。”
“好像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这老陆家的沅丫头就是能干,听说前几日差点被陆老婆子打死。大夫都没请,才几天啊又能干活了。”
“谁让他爹是个泥人,性子软和立不起来?换成我家那死鬼,有人敢这么磋磨我和我闺女,非得把他皮拧下来一层不可……”
“……”
陆沅沅满意地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