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这句话,叶梧瞬间怔在了原地。
“你怎会?”
江知予是他从益州救下来的江氏遗孤一事,他自始至终守口如瓶,谁都不曾说与,甚至连就半个字都未向外透漏过。
老大夫又是从来得来的消息?
难道——
叶梧下意识地将右手按在了自己腰间挂着的剑柄上。
此刻,他已起了杀心。
江家还有人幸存,这件事情他不能让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而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住秘密。
所以,他要斩草除根。
老大夫看到了他的动作,却装作不知。
他甚至上前了一步,然后说道:“其实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是谁了。”
“只是最开始我不敢断定你的身份,生怕你知道她的身份后会利用她,甚至伤害她。”
“不瞒你说,我也曾对你动过杀心。”
“但后来我见你对她关心甚切,且也是正直忠良之辈,所以便对你少了戒备。”
“而且方才见我说出知予身份后你神情紧张,甚至要将我灭口。”
“从这几点,我便能判断出,你是个能信得过的人。”
“叶都护,江家于我有着比天还大的恩情,我就是把我这辈子搭上,都是还不完的。”
“听闻江将军在益州战死的消息后,我匆匆赶去,但是等我到了那里,已经太晚了。”
“我原以为——没想到,你竟然救下了知予。”
“你且放心将她交予我,我会倾尽全力照顾她。若是到时候真要出了什么事,我豁出这条老命来也会护她周全的。”
叶梧听他句句情真意切,实在不像是有假。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能轻信他人。
见叶梧还在犹豫,老大夫又说:“我知道,你我初次见面,我便要你将她留下,你心有顾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是,我敢对天发誓,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点虚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叶梧在原地思索了半天,然后下了决定。
“那我便将她托付给您了,两日后,我定会回来。”
说着叶梧边从腰间解下个荷包来,要塞到那老大夫的手中。
“这些您且先拿着,若是不够,缺了多少等我两日后回来再给您添上。这孩子这几日在这里的用度全要靠您二位费心了。”
老大夫见他此举,甩开袖子后退了两步,语气有些严肃道:“你把我当什么人?若我将她留下来照看是贪你这些银两,那与禽兽又有何区别,你要是在心中顾念着我这一把老骨头,多少把我还当做你的长辈,就莫要再拿这些来羞辱我!”
叶梧有些慌乱地立即将荷包重新收起,对他恭敬道:“抱歉,是晚辈一时心急考虑不周,做事乱了分寸,无意间冒犯了您,还请您谅解。”说着便要向他行礼。
“快起来罢,倒也不必如此。老朽方才有些口不择言,你也莫要往心里去。你只管将她交给我,我和我家老婆子,自会好好照顾她的。”
“多谢先生!”
·
从医馆出来后,叶梧又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裴卿辞大老远便瞅见了他,立即向他那边飞奔而去。
“怎么样了。”
裴卿辞还未等叶梧翻身下马便开了口,想着看江知予一眼,目光往叶梧身后探去,却并没有见到江知予,他心下一悸,忐忑不安地问道:“都护,三娘呢?”
“王爷放心,我为了三娘寻了处医馆暂且安置着。她身上有伤,不易再颠簸。更何况咱们这里干什么都多有不便,也不适合三娘养病。我已与那医馆中的大夫商量好了,先让三娘在那里住着,待到过两日我们车驾路过那地方,我们再将三娘接回来便好。”
叶梧一边拴着马,一边回他道。
“都护可有打探清楚那大夫为人品性如何?万一他苛待三娘,或是——”再往下,裴卿辞实在是不敢想。
“王爷心中的顾虑我明白也懂得,但是眼下将三娘放在那里,对三娘而言,是比带她回来更好的选择。并且那大夫已向我发过毒誓,我相信他会照顾好三娘的。”
虽然直接对裴卿辞说那大夫曾受恩于江家能让他安心些,但叶梧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因为一旦他将这话说出口,江知予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经过这些时日与裴卿辞的接触,叶梧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可信之人,也看得出来他对于江知予是有感情的。
可毕竟他身上流着的是天家血脉,日后再进了京城那个大染缸,人心叵测,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
他将江知予带到裴卿辞身边本就只是为了替她寻一个安身之所。这本身就是一步险棋,之后他便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再冒险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