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进忠眼神飘忽地承认:“我昨夜里去南长街会计司胡同了。”
瞧进忠这仿佛认错一样的态度,卫嬿婉懵了:“那是什么地方?总不能是八大胡同吧?”
“不是!是……是刀子匠干活的地方。”进忠欲言又止,还是狠狠心秃噜了:“我亲手……料理了凌云彻。”
卫嬿婉傻了。她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亲手?动了刀子?”
“……嗯。”进忠小心翼翼,“你不生气吧?”
进忠吓得小心脏砰砰直跳,卫嬿婉却是没忍住笑了,要不是都快走到宫门口了,人多眼杂,她怕是能笑出声来!
“你还真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下痛快了?心里没有疙瘩了?”
原本还是有的,但现在瞧着她全然不在意凌云彻的,进忠终于踏实点了点头。
卫嬿婉又是抿唇一笑,“那便成了,你回去养心殿吧,我得拐弯了,总不能再跟着你把这果儿捧回养心殿。”
进忠看着卫嬿婉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轻轻的弯了弯唇角。
凌云彻这个暗疮,可算从他俩之间剜去了。
卫嬿婉捧了切好的梨回去,琅嬅瞧见她回来,屏退了其他人。
“主儿,出了什么事吗?”瞧她面色严肃,卫嬿婉有些发慌,她不过切个梨的工夫,怎么还能出了篓子?
琅嬅恨铁不成钢瞧她,“你瞧瞧莲心和惢心,挣着命往外爬,你倒好!进忠那小子瞧着便是阴毒之人,你不要命了吗!若再叫你为了我委身个太监,我这皇后,真是做得太过窝囊,不做也罢!”
卫嬿婉哭笑不得,她便说他委实太过明显了些!上辈子都能收敛得好好的,这辈子怎么就管不住那俩招子了!
卫嬿婉也承琅嬅的情,往她身边又挪了挪,“主儿,进忠不一样。他为了我是能豁出性命的人,您别怕,我会好好的,您也会无事。”
“傻丫头,别信那无用的甜言蜜语。”琅嬅还要劝她。
卫嬿婉知道她与进忠的感情,轻易难有人理解,便是上辈子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澜翠,也是吓了一跳。她不欲再争辩,他们之间的事儿,他们自己清楚就行。转而抓着要紧事情,同琅嬅说:“进忠说,宫中疑似有人偷偷去见了河北来的亲戚,如今河北痘疫盛行,主儿需得尽快请示了太后,严密管理起来。七阿哥还这般小,万一叫人钻了空子,那就是要命的大事!”
提到好不容易生下的嫡子,琅嬅立刻被夺去了心神。
第二日去见太后时,都没心思与得意的嘉贵妃调侃禁足了的如懿,一板一眼地向太后请教。在皇后的雷厉风行之下,宫中颇有些鹤唳风声。
皇后不但把儿子永琮、女儿璟瑟都圈在了长春宫,不许四处走动。
宫女太监们也都管得极严,能在各宫各殿下房、坦房住下的,都不许再出宫。
住不下的太监宫女们一般下了值,回了东西吉祥胡同等住处,虽也有守卫看管,但给点银子便能上街转一转。现下全然不能了,俱都要求两点一线,在宫上值,回去休息。
每日进宫或伺候主子前,都有嬷嬷挨个摸了体温,脱光了查验身上是否有可疑红点。若不是皇后管不到前朝,只怕恨不得让大臣们上朝前,也来这么一套流程。
皇上虽觉得此举实在太过大惊小怪,但皇后有七阿哥,嘉贵妃有八阿哥,俱都还是小不点,宫中另还有其他大孩子,也不是全然没有危险。想着人母之心,反正不影响他的吃喝,便也随皇后去了。
九月初十,子时。
进忠溜进了永寿宫偏殿,见到了等在此处的卫嬿婉,“茉心的额娘,没了。”
卫嬿婉的心沉了下去,虽然她的额娘上辈子也对她时好时坏,可毕竟为她送了命,她这辈子虽不想再见了,送过去的银钱也不少。毕竟,那是她的亲额娘啊。
“可确是因为痘疫?”
进忠点了点头。
卫嬿婉忍着难受的心思问:“茉心去见了吗?”
“并未,宫里管得严,侍卫们都被音济图大人下了死命令,平日里摸鱼收点小钱无妨,这非常时期,若出了乱子,是要军法处置的。现下哪还敢有人收了钱放她出去。”
卫嬿婉松了口气,“那七阿哥是不是便安全了?”
她约莫记得七阿哥便是九月上下病的,这些时日,她盯得恨不得比富察皇后还紧,近身的人、入口的东西,没有一样不仔细。她看着襁褓中的婴儿便心柔成汪洋,她的永璐,她连名字都未取便没了的小十六阿哥,这宫中争斗缘何非要拿孩子开刀!
上一世,对她最后一击,便是她折了半条命生出的璟妧,也没在了她前头,她瞧着现在还没长开的三公主璟瑟与七阿哥永琮,便有无限移情,是真的拼了命想保住这个上辈子幼殇的孩子,以偿还她未保全自己孩子的苦楚。
“还是得小心,”进忠倒是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