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走了。顾卫南点点头,也没什么可说。陈诺走后,他就走到那唯一的窗前,抬手抓住铁栏杆往外看。从这里能望到操场的一角,此时还属于早饭时间,操场上没有训练的队伍,只看到操场边有高年级的学员来来往往。想着战友们此时在外面天大地大,自己这五天就只能在这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挪动,感觉倍加凄凉。
有人无意间向这边瞥了一眼,顾卫南忽然想到自己此刻抓住栏杆的动作,假如从外面看到,那可太像铁窗里的劳改犯了。他赶紧转身走回桌边,坐到了那张破凳子上。关禁闭的心理压力真的跟蹲监狱一样啊,那种人前抬不起头的羞耻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门外有几个人的声音响起,接着隔壁传来门开的声音。顾卫南跳到门边,从小窗子里往外看,果真是吴队长和胡队长押着他们各自的逃兵也到了,那几个家伙也是垂头丧气的上交了皮带和鞋带,就给带房间里了。这是真难友啊!顾卫南感慨。
吴队长把自己的两个兵送进去后,看到了顾卫南,笑着打招呼:“标兵同志,你可让你们陈队为难大了啊。他自从正式当队长,你是头一个敢跑的兵,以前他都是帮人抓。”
“呃,吴队长好……”顾卫南也硬着头皮打招呼。
“昨晚在陈队屋里睡的啊?”
“嗯……”顾卫南尴尬。
“怪不得他跑去睡沙发了。”
“哦……”只能假装不知道。
“以前他有点洁癖啊,上学的时候自己床都不让人碰。”吴队长实在是很喜欢多嘴。
“呃……”顾卫南在心里骂,这话说的,我碰了他就不洁了?我还处男呢!
“就除了一个人。”吴队长补充。
“谁?”顾卫南好奇心起。
谁知道就在他打算竖起耳朵听下文的时候,吴队长突然不话痨了:“一个战友呗!扯远了,不扯了。标兵同志好好反省啊,我还去训练先走了。”
“靠!”顾卫南对着吴队长的背影咬牙,这不上不下的感觉,挠人啊!
禁闭室里的时间过得特别的慢,顾卫南就看着太阳一点点蹭,死活蹭不到地平线下。好不容易挨到中午,禁闭室门开了,随艺跟在陈诺后面进来,手里提了一堆东西,是顾卫南的军装饭缸洗漱用品,此外还有枕头一条铺床的褥子和一条毛巾被。可能事前有交代,随艺进来以后也没说话,只是关切地看了顾卫南一眼,就放下东西走了。
陈诺手里拿的则是几本有关思想教育和纪律性的书,还有纸笔,他把这些放到桌上,问道:“怎么样?”
顾卫南丧气:“就干坐着,闷啊。”
“就当在这养伤了。闷了看看书吧,这些纸给你写检查用,每天一份。”
顾卫南看了那枯燥的书名一眼,继续无精打采。
“你饭缸拿出来,等会有人给你打饭。”
“哦。”
“你这什么表情?”陈诺突然问。
“我什么表情?”顾卫南一愣,随即想到自己的处境,“悲惨世界?”
“好像便秘。手纸你这有吗?给你拿点来。”陈诺说着,目光还真四处找了找。
顾卫南黑线:“你才便秘!”
“那怎么一副憋着出不来的样子?”
顾卫南想杀人,但终究还是说出来了:“吴队刚才过来的时候,说你上学的时候有洁癖,不许人碰你的床。”
“哦,他还真多嘴。”陈诺说,“也不算洁癖,你知道内务不好扣分的嘛,被坐乱了我还得收拾。我态度比较强硬,他们又打不过我,时间长了就挖苦我有洁癖。”
“可是吴队说有个人就可以随便坐。”
陈诺面无表情:“他不是一般的多嘴啊!”
顾卫南立刻敏感了:“那人是谁啊?你跟他关系那么好啊?”
“以前的事了,他内务比我强,每次都能帮我整更好,所以无所谓啊。” 陈诺笑了一下,不过在顾卫南眼里,这个笑不大自然。他见过陈诺的内务,那简直是无可挑剔的,正想追问谁居然还能比陈诺整得好,结果传来一句话把他雷倒了:“这就吃醋了?”
顾卫南带着被雷劈了的表情:“我就好奇问问,谁为这点破事吃醋啊?教官你想太多了!”
“我是怕你想多。”陈诺静静望着他,说完拿起随手放桌上的军帽戴上,“我走了,不一定天天来看你,有事可以找门外的纠察传个话。”
陈诺走了,顾卫南更难熬了。尤其是下午,禁闭室窗子朝西,西晒强烈,屋里又闷又热,睡也睡不着。看人家在那热火朝天的军训吧,只会心情更差。没办法他无聊得只能坐在桌边写检查,肩膀上搭条湿毛巾降温,还得忍受旁边马桶那隐隐传来的下水道味。
夜幕渐渐降临,顾卫南抓着铁栏杆看着夕阳一点点沉下去,心情别提多苦逼了。没灯,天一黑除了睡觉啥也不能干。虽然太阳下山后气温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