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课上,许守峰对他能活着回到教室表示了祝贺,然后特别感兴趣地打听陈诺对他做了什么。顾卫南从书包里往外拿课本,平淡地说:“没什么,就说了几句话。”
许守峰惊讶:“太仁慈了吧!我还以为他至少会拿你练散打摔到死呢。”
顾卫南转过头来:“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很遗憾啊?我没摔死你不爽是吧?”
“哪有啊!你可别冤枉我,”许守峰指天发誓,“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
“靠,去死吧你!别坐这里恶心我了。”顾卫南恼火地把许守峰赶走,招呼刚进教室的于冬冬,“冬冬,过来坐。”
于冬冬笑眯眯地过来:“许班长,又来跟我们班长套近乎?班长是我们的,想下手先问我们答应不答应。你说是吧,班副?”他说到最后一句,转脸朝向后面的一班副班长彭志飞。
彭志飞正跟旁边几个人讨论维和警察的选拔考试项目,听到于冬冬问话,随口回答:“这还用说!”
顾卫南平静地说:“都滚蛋,我是随艺的,你们别想第三者插足。”
许守峰炸了:“三班长,你过来!老实交代,什么时候把我家顾小南同志拐走的?”
随艺从一堆复习资料里抬头:“昨天,你有意见?”
于冬冬和三班一名战友互相痛心:“草,他俩搞一起,我们怎么办?”
顾卫南建议:“找二班长去。”
二班的战友听了笑着插嘴:“对,你们不管谁,赶紧来把我们班长收了,二班没人要他。”
“你们……太……过……分……了……”许守峰翻着白眼彻底阵亡。
顾卫南和身边的战友一起哄笑,觉得跟陈诺见面时从内心深处升起的那种紧张感消退了一些。
正闹得起劲,上课铃声响了,区队长准点走进教室点名,之后就坐在讲台上抄写东西,头都不抬一下。教室里变得鸦雀无声,顾卫南拿出日记本,继续写他没写完的日记。他这个习惯有些年头了,具体来说,是自从进入学校,被分到由陈诺担任队长的学员队那天开始。
这个习惯导致他对过去几年内发生的事都有着清晰的记忆。顾卫南还记得开学那天,他一个人提着简易行李,穿着t恤衫和牛仔裤站在学校门口,愣愣地抬头看大门上“武警学院”字样时的情景。
那几天大概是这所学校一年中最热闹混乱的时候,顾卫南的身边不断有像他一样的新学员走过,他们大都带着兴奋和新奇的目光,由亲人陪伴着,背着大包小包的日用品,激动地把入学通知书交给门口的列兵查看,然后等着被放行。顾卫南跟他们完全不一样,他没什么高兴的心情,因为他根本不想上军校,不想参军,更不想穿上那身绿色的军装。
“你是来报到的新生吧?”突然有个声音在旁边问。
顾卫南循着声音望去,他迎住刺目的阳光,好容易看清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人。那人看上去比自己大几岁,个子很高,五官很端正,温和的笑容里有一种特别迷人的东西——至少顾卫南当时这么觉得。他虽然穿着浅绿色的军装衬衫,但没打领带,也没戴配饰,看不出是学员还是学校的干部。
顾卫南的心脏忽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突然得让他以为自己那里出毛病了。他面色如常地回答:“是啊。”心里隐隐地想,草,这是哪里来的妖孽,见人就放招,他得秒了多少人啊?
那个人又笑起来:“那怎么不进去?我看你在这里站了有一会了。”
顾卫南脱口问:“你怎么知道?”
“我注意你挺久了。”
“注意……我?”顾卫南有点结巴,暗道这么说也太直接了。
那个人朝周围的人流看了一眼:“现在的孩子都娇生惯养的,很少有新生自己来。你家在附近?”
“哦!”顾卫南松了口气,“不是,我从e省坐火车来的,五六百里地吧。”
“那很不错了。”他的话里好像有点赞赏的意思。
顾卫南无奈地笑:“我爸是个退伍军人,他坚决认为不能惯着我,不过就算他们想来,我也不会同意,不就是个报到嘛。再说,上军校也不用带很多东西,什么都发。”他说着,下意识把行李换到另一只手里,那里面只有一条新棉被和几套换洗的便装。
那个人也笑:“看来你挺清楚的。那为什么不进去?”他兜了一圈,又继续刚才的问题。
顾卫南脸上的笑容没了,他有点不高兴回答:“不好意思,我能先问问你是高年级的学员,还是学校的教官吗?”
“我?从学校毕业有一年了吧,现在在地方部队服役,也不算这个学校的教官。我叫陈诺,”他朝顾卫南伸出手,“欢迎来学校,这所武警学院还是挺不错的,锻炼人。”
“哦,你好。”顾卫南急忙也伸出手,不大习惯这种正式打招呼的方式,“我叫顾卫南。那个,是不是该叫你前辈?”
陈诺微微地一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