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老夫人病倒了。
是真的病了,送去了军医院。
宁祯去看望她。
她拉着宁祯的手,老泪纵横:“你回来就好,外面吃了很多苦吧?你还回摘玉居住,姆妈把家里所有的钥匙和对牌都给你。”
宁祯一头雾水。
哪怕上了年纪、生了病,很怕死,老夫人也不至于转性得那么厉害。
宁祯安抚她,叫她好好休息,别多想。
晚夕,盛长裕忙完了公务,回来陪宁祯吃饭,宁祯就把老夫人的情况跟他讲了。
“军医下午就来汇报了。她没什么大事,受了点风寒。你不用管。”盛长裕道。
宁祯:“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她说话颠三倒四。”
盛长裕又把盛长荣的事,告诉宁祯。
宁祯愕然:“她亲眼瞧见了?”
“应该是。”
“怪不得她整个人都崩塌了般。”宁祯说。
二十几年的错信,谁能受得了?何况老夫人和三姨娘一向有仇。
盛长荣受到的待遇,就是帅府嫡女的待遇。
从她出嫁到日常用度,老夫人恨不能把什么最好的都给她,来弥补她“庶女身份”的遗憾。
哪怕现在杀了盛长荣,她也享受了二十几年的好处。
老夫人稍微细想,就要吐血。
当年大帅说的,她不信;其他人告诉她的,她也不信。她认定了盛长荣才是她的孩子。
如今现世报,被盛长荣活生生打脸。
“……你不应该告诉她,这太诛心了,恐怕她会有个好歹。”
盛长裕:“我几岁的时候,她恨我入骨。我又做错了什么?要不是她现在干涉我的婚礼,我也不会说。”
又道,“她不修德行,就别怪我狠辣。”
他从小受过的苦,哪一件不比老夫人今日承受的重?
他熬出头了。
他没主动害老夫人,已经是他仁慈,看着她生了他一场的份上。
宁祯轻轻握住他的手:“我不是怕她出事,有人趁机攻讦你吗?”
盛长裕回握了她的:“不用担心。”
老夫人的确病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对盛长荣太用心了,得这么个结果,她钻了牛角尖;盛长裕只会阴阳怪气、宁祯假客气,而她亲生的儿子盛长宽、女儿盛长殷,全部没了音讯,这几年根本联系不上。
老夫人似堕入了虚空,她真害怕了。
她众叛亲离。
原本,这算是盛家的秘密,盛长裕却故意叫人放出去。
盛家热闹看不完,又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成了苏城人人谈论的话题。
军中高官家的夫人们,去军医院探病,都小心翼翼,不敢触怒老夫人。
可老夫人闹的笑话,足够谈好几年的。
督军羽翼丰满,再也不需要这份不存在的亲情了。他也不用借用大帅的余威,才敢把这件事捅破。
“他也有点可怜。不怕没有,就怕比较。”
不少人同情盛长裕。
盛长裕的副官长石墨已经拟定好了他和宁祯再婚的日程。
腊月二十三订婚、正月十二结婚。
这次不用新式的婚纱,盛长裕和宁祯都决定用老派的喜服,更加红火喜庆。
盛长裕和宁祯去宁家吃饭,岳母早已叫人准备了几样盛长裕爱吃的菜,又不停给他夹菜。
“……这是芝麻核桃糕,你吃几块。你还年轻,这头发慢慢养,能变回来的。”岳母说。
岳母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太大的智慧,但极其疼孩子。
在她身边,如沐春风。
盛长裕心里充盈得厉害。那些二十几年荒芜的心田,开满了花。
“再结婚是喜事。只是临时置办不了像样的陪嫁,只能给些金银俗物了。”祖母把话题从吃饭穿衣上,拉回正经事。
之前给宁祯的陪嫁,是家里准备了快十年的。
不管是田庄还是店铺,都是祖母精挑细选;用的人,也是反复考察过的;陪嫁的首饰,更是亲自挑选了金子和珠宝,设计好了样式,请匠人打的。
其他衣裳鞋袜与用具,更是不用提了,每一样都花了心思。
如今时间紧,一样也置办不了,只能给钱。
宁祯百无禁忌:“我上次结婚不是都给了吗?别给了,结一次给一次陪嫁,要把家里搬空了。”
祖母啧了声:“胡说八道,呸呸!”
盛长裕安静坐在旁边。
他心里想,你还想结十次八次的?结一百次婚,新郎官也只能是老子!
“……金钱不是俗物,很实用。”盛长裕接了祖母的话,“我的聘礼也是钱。”
祖母:“你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