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漫的这番话,说得萧砚完全动了心思,他也知道,今天的仗打成如此地步,必须要做出一个明确的了断。可是萧砚微微回头,看向身后的萧玦,萧玦也同样看向了萧砚,兄弟二人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甚至没有一个人出声。但是四目相对,眼神之中的那种贪婪,对欲望的极致追求,几种极致的眼神又碰撞在一起。
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是一场僵硬的死局。因为萧砚要做皇帝,他就必须要得民心,而在历史上,所有杀掉自己父兄登上皇位的皇帝,都不能青史留名,流传百世,更是会被当朝的子民唾骂和嫌弃。这样的皇位,萧砚是肯定不会接受的,可是他却偏偏没有办法杀掉萧玦,可是他也不能任由这么一个敢想敢做的前太子,继续活在世上。
那么他要怎么办呢?他也毫无头绪。直到身旁出现极速飞过的金属利刃破空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热血喷溅在他的脸上、手上,衣服上也被溅出来的血污染红的时候,萧砚才惊觉地看着萧玦那张原来只会微笑,做出仁慈谦和模样的脸,此时已经连着头发一起滚到了他的脚边。
“太子!”
“金漫!”
一时之间,周围许多声音同时响起。这时萧砚才看到,此刻太子的死尸倒在地上,而太子身后站着的金漫,她双手持刀,一个斜弓步站在他的身前。只见金漫看了看地上那太子的尸体,缓缓地收起了自己的弯刀。同样是像
方才一样,她的手指摸了摸脸,她的脸上多了一丝鲜血。那鲜血虽然不大,但却在萧砚的眼中,被放大了数倍。
她像是一个,从地狱深处走来的曼陀罗花精,带着死亡的味道,又让他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这时,金漫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平和的微笑,一如从前,早上他们在皇宫时遇到时互相问安的那种平和的笑意,就像是在御花园里闲逛时那样轻松。
金漫缓缓用大拇指擦去了面颊上的鲜血,随即放在口中一舔,然后又嫌弃地吐到地上,“呸,呸。”
“金漫,你……”萧砚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话全都涌到了喉咙上,甚至都到了嘴边,但又说不出来。眼下的场景实在是突破了他的接受底线,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没有一点铺垫,太子就这样丧命了,还是被金漫亲手砍杀,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萧砚甚至想到,他如果以后登基,应该是会要毒死太子,或者是秘密处死,他是绝对不会就这样,还是在三军阵前,如此明目张胆地诛杀皇子的。金漫真的是,不要命了吗?可是如此一来,就算是他当上了皇帝,金漫也会落下死罪。
谁想到金漫确实蛮不在乎,她望了一眼地上那带着惊惧吃惊表情的太子的人头,很是礼貌地微微点了点下巴,说道,“太子是谋逆主党,三殿下冒着生命危险,硬闯入宫,勤王救驾救驾。已被我诛杀正法。太子如若有悔过之心,还可
以归顺,可他要一意孤行,执迷不悟,经还要手足相残。我也只好如此了。”
“诸位,如今主谋已死,你们若有心归降,还可从轻发落,如若不然。”金漫将手中的弯刀一横,上面的血珠淅淅沥沥地在她身前落下,形成一串雨幕般的血迹。
“若有异心者,与太子同样下场!”
金漫说完,四周鸦雀无声,她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对他们这些年轻人来说,实在是太有震撼力了。但是这些人可以震撼,萧砚却不可以。金漫真的很赶时间,她希望萧砚,能够快速地给她反应,给她答复,可是萧砚并没有。他隔着太子的尸体望着金漫,两个人四目相对,仿佛隔着山海,有着遥远的不可触碰的距离。
金漫只得看着萧砚,随即一步,跨过太子的尸体朝他走来。这一次,长影没有阻拦金漫的脚步,任由她走到了离萧砚很近的地方。
金漫对着萧砚微微一笑,丝毫不介意,自己眼眸之中的秘密,因为距离而被这人尽数看去。她侧过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恭喜殿下,眼下距离天乾国的国君,就只剩一步之遥。这一步我帮不了您了,需要您自己走过去。”
她说完,微微转过身,抬手指着自己方才在宫门前画下的那条横线。“殿下,跨过去,去宫城之中营救皇帝陛下吧。别忘了,父皇他还被太子一党掌控着,生死不明。”
金漫大声地说了出来,没有给萧砚任何一个
拒绝的理由,“去救你自己的亲爹,还需要理由吗?”
金漫微微地笑着看他,让他自己做出决断。萧砚终于在巨大的惊慌和呆滞之中回过神来,他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迈得沉稳,每一步都迈得有力,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现在的内心当中有多大的震撼和多大的恐慌。
他在庆幸自己并没有选择与金漫为敌,更在庆幸金漫选择了他,而没有选择太子这样一个不将任何权柄、任何东西放在眼中的人。他不知道以后要如何去掌控于她。
而金漫仿佛根本不在意他以后要如何对待自己,金漫根本就没有那种对帝王的恐惧之意,敬畏之心,仿佛她就是天,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