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受苦受难了，万万没想到……忽然有一天，会是你把我们放了出来。”
雪夜颤声重复：“我，放了你们？！”
元佑皱眉想了想：“应该说，是你破坏了封妖塔，才给了我们出逃的机会，这样说虽然显得你并无直接责任，可封妖塔乃冥界重地，困孽妖，万年不破，这一朝被你捣毁一角，我们这些祸世妖魔又岂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当时我与玄冥纠集了一批妖邪，借势攻破了封妖塔一层封印，这可是足够震惊三界的壮举，封印破，那层所有妖邪倾巢而出，他们可都是被囚禁了千年万年的孽妖，戾气杀气冲天，冥帝见了恐怕都要躲，这下出了妖司，便将整个酆都鬼府搅了个天翻地覆，遇魂噬魂，遇鬼杀鬼，一路冲出奈何桥，连阴差都挡不住，给你们的生死簿上添了许多糊涂账。”
“哦，还不止如此，我们出妖司时，将看守青铜钟的明姑扔进了封妖塔，伤了另一个阴君，逃离地府前，还杀了你们的阴律司判官和他的手下。”
“你是都想不起来了吗？”见雪夜失色，元佑可惜的连连哀叹，“我还记得，那判官死的时候你才出现，他倒在你怀里，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就散成了烟，真是好惨啊。”
“还有明姑，她在封妖塔内，被妖邪群起而攻之，撕得身魂俱裂，恐怕都投不了胎。”
有更深重的疼痛盖过了胸口处的伤，雪夜道：“这些，是多久之前的事？”
元佑道：“差不多一百年前吧，封妖塔破，邪魔出妖司，乱酆都，是你们冥界一劫。”
语毕，他指过来：“劫起于你。”
雪夜闭上眼：“所以在那时，你们便逃出了冥界？”
元佑顿了顿，坦然道：“也没那么容易，你们冥界结界太难过了，那时有上百妖邪出了封妖塔，但冥界众仙也很快集结幽灵帅反扑回来了，真正死里逃生，飞出冥界到凡间的只有几个妖而已，其中，包括我和玄冥。”
“出来时，我们都身受重伤，体内还有妖司下的封印，可谓艰辛无比，玄冥为保护我，散尽了妖力，被击杀的只留下一缕残魂，我不得已只好吞了他的魂，让他与我融为一体，才带他来了人世，这百年来我都在山中修养，到去年才勉强击破那封印，彻底恢复了妖力，这期间，玄冥的残魂也与我融合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元佑眺望天穹，笑道：“你我此刻，就在玄冥的尸骨里。”
雪夜瞬时明了：他与元佑是在书里。
这书中真有一个与三界隔绝的凡世？
所以，华阳国那些巫师藏身的地方并非元佑七殇卷，而是在上卷玄冥阴阳卷里，也是书妖玄冥的体内。
元佑擒住他衣袖，扯着他步入黑雾里：“走，我带你去看看。”
进迷雾，看不见路，凭借触觉，雪夜知晓这道上尽是黄沙埋着白骨。
走出很远，沙子没了，脚底开始颠簸，踩的都是累累人骨。
雾散，阴霾天际下，远处突现一座庞然的黄土城。
四根醒目的泥塑圆柱顶天立地，直插云霄，撑起城池四宇。
元佑边行边道：“当年，华阳国破，那些先祖的魂灵原本都藏在我体内，受我捕获的凡人血肉滋养，逐渐修炼成妖，可后来你抓了我们，将那三千魂灵全部抽出，关进了封妖塔，害他们死伤无数，幸而还剩了些，百年前出封妖塔时，玄冥主动将剩下的这五百多魂灵也带了出来，这些年，他们便在玄冥体内重建了这座华阳城，你瞧着如何？可堪与荣州相比？”
风渐猛，沙粒迷眼，雪夜道：“不堪。”
元佑冷笑回瞪他：“荣州所在地界，在三百年前是我华阳国的国土！你们占了我先祖的地盘多年，也是时候该让出来了。”
雪夜心下一惊：“你不是答应过昭天楼，不会再进犯荣州了吗？”
元佑嗤道：“他们该蠢到什么地步，才会信一个妖说的话，我答应了吗？我几时答应过？你看看这里，处处荒凉阴霾，充斥着死亡的气息，哪里比的上荣州？那里，才该是我华阳国人该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