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空无一人,樊见山与王九阳行到街心,道:“你方才听到什么没有?”
王九阳愣了愣:“你是说,陆昭歌和那小子的话?”
樊见山冷然望向他:“没错。”
王九阳道:“没听清,陆昭歌好像在问他找一本书,李裕说,那书已被毁了。”
至于书的名字,他隐约听到叫什么名剑录,不过,这与他有何干系,樊见山何必多此一问?
樊见山没说什么,低头的瞬间,神色却不是那么回事,似乎在思量什么。
王九阳见他这般深沉,心里不免异样。
方才在楼内议事堂,他坐在樊见山旁边,全程,樊见山的举止都很正常,唯独在庞修问起陆昭歌她家八年前的遭遇时,樊见山的手在桌下紧扣着,许久后才松开。
这位樊家公子与樊渊一样,在外套了不止一层皮,唯有他这样与他朝夕相处的人,才知他何时心情舒畅,何时……紧张。
在陆昭歌道出当年事后,樊见山也是第一个接话的人,好像很怕有人再继续细问。
王九阳不傻,这里面明显有事。
为免樊见山看出端倪,他没有过多迟疑:“公子,亥时三刻了,咱们回去?”
樊见山回头望了望,才道:“走吧。”
王九阳后他一步迈脚,刹那间心念急转:凡世名剑录与陆昭歌的关系,只能是书上记载了她的斩妖剑,李裕是书商,陆昭歌朝他打听,定是书上记了重要的东西,会是什么?陆家当年在边境被大妖所害,个中内情,他从未关注过,这里面与樊家有关吗?
思来想去,他内心冷笑,什么时候,他竟也会揣摩这些了。
离了陆家八年,他合该脱胎换骨才对,怎么还是下意识想去探个究竟呢。
走出长街,四下无人,雪夜才问:“这是李裕家的钥匙?”
昭歌道:“他方才与我说,他此次出荣州,曾在南地收过一本古籍,叫凡世名剑录,里面有篇记载了我家的斩妖剑,与其他剑藉不同的是,上面记录了一个与斩妖剑相生相克的东西,可惜他当时只扫了两眼,记不清了,而那本书也正好被元佑吃了。”
“相生,相克?”雪夜没想到斩妖剑还真有克星,可这次,算不算与斩妖剑失灵的真相失之交臂?
“我怀疑,就是那个东西让斩妖剑失灵的,可那本凡世名剑录,据李裕说东虞仅有两本,他那是一本,另一本多年前被人买走,早不知了去向。”
若能查清那本书的流向,说不定能找到当年事情的真相。
奈何这根本不可能。
昭歌无比失望,捏紧钥匙:“好不容易有点眉目,我也不能就这样放过,幸而李裕视书如命,那本凡世名剑录上的文字虽都被元佑吃了,原书他还没扔,在他家里放着,我拿到,将来兴许有办法复原。”
“那快去吧。”
雪夜话才出口,头顶夜空忽地炸开一道金黄灵流,流星般坠往四面八方。
方位在西北处的监察台,定是元佑在那边现身了。
昭歌揣好钥匙,长叹道:“他为何就不能白天来。”
“昭天楼的人,怕也都这么想。”雪夜道。
连着两夜无法安眠,城中所有人都疲惫得紧,全靠一口气硬撑,也不知能抗多久。
信号一出,惊了满城。
庞修率领城内能调动的术士都过去了。
西北方监测台,设在游湖中的石舫之上。湖面在夜里显得漆黑幽深,舫内灯烛长明,成了唯一光亮所在。
众人赶到时,舫舟上的法阵被尽数破坏,看守的术士死了几个,另有一术士被吊在半空,元佑独坐高台上,气定神闲听着那人哀呼,在庞修等人到时,还朝他们欢快笑道:“可算来了。”
随行而来的手下以灵符化阵,来照亮这不甚明亮的夜色。
有人恼恨元佑嚣张的态度,正欲出手,庞修拦住他:“那是幻象,非他真身。”
元佑闻听,定睛打量下方的他,拍拍手道:“眼力不错,你是昭天楼还是东御府的人?”
光看此妖相貌,很难将他与昨夜屠杀三大书院的孽妖对应,庞修久经人事,都难免有一刹那的恍惚,这个装扮成书生的小妖,真是他们预想中的祸世禁妖吗?
杀过那么多人,他为何看起来还是这样纯真?
若非本性如此,那便是故意伪装,心肠歹毒。
“本官是昭天楼统领。”庞修漠然回应。
元佑指着被吊在半空的术士:“那他是你的人?”
庞修冷睨下他,操控身侧剑刃,一剑斩断那术士周围绑缚的妖链,其余人立刻过去接住那人带到庞修身边。
元佑被他突如其来的出招吓到,抱头躲了片刻才道:“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这么凶。”
樊见山道:“怎么,你还委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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