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吵架之后,她冷落了荣宝七八日。
说不上两人之间的情感是何时开始转变的,曾经在冷宫过苦日子时她们惺惺相惜,如今出来了,却开始产生隔阂了。
挨到两三日时,她其实有些撑不住了,荣宝那时也很伤心,甚至主动送来她喜欢的吃食求和,可她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硬是不愿低头,还将她送的东西故意丢出去。
看到荣宝哭着跑开,她心里有得胜的喜悦,但好像,也有莫名的心疼。
不过很快,她便有了新朋友,京中的安平郡主入宫陪伴太后,与她相识,一见如故,在她有意的迎合下,二人迅速成了好姐妹。
当时,荣宝在外的身份是她的侍女,她常带着安平郡主故意在荣宝眼前晃,想再气气她,看到荣宝难受,她便开心。
可后来,荣宝便视若无睹了,她更加生气,与安平那帮闺中小姐打成一片后,眼里便再无荣宝。
转机是在安平生辰那日,她受邀前往王府参宴,荣宝也跟着她,她只当她不存在,全程与安平玩得热闹,后来被灌醉了,去偏殿躺了一阵,醒来时,是被刺耳的笑声吵醒的。
过去时,正好看到安平郡主将整壶滚烫的茶水浇在荣宝手上,荣宝疼得青筋暴起,俯在地上瑟瑟发抖,但不知为何没有哭。
旁有人嘻嘻哈哈道:“还真是条忠心耿耿的狗。”
安平郡主则趾高气昂道:“你烫了本郡主,本郡主还给你,可有不服?”
荣宝乖顺道:“奴婢没有。”
一堆人讽笑一阵,安平道:“真没劲。”
有人迎合:“的确没劲,想拿她取取乐都不行,这便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是啊,谁叫你要请那个丑八怪来的,看她那张脸我饭都吃不下,你还与她聊得那么起劲,不怕晚上做噩梦。”
“逢场作戏罢了,”安平慢条斯理道,“你们以为我愿意对着她那张脸,哼,一个被毁掉容的冷宫弃妃之女,卑贱至此,还妄想与我称姐道妹,她也配,若非皇上叮嘱我,我才懒得理她。”
“哎,”她又挑起荣宝下巴,“你与我们说说,你觉得你家主子丑吗?”
荣宝不吭声,她给了她一耳光,揪住她头发:“说啊,她是不是个丑八怪!”
荣宝哀声呢喃:“不是。”
听清后,所有人哄堂大笑。
她在后殿听着这笑声,气得七窍生烟,原来,这便是她引起为豪的姐妹,呵,等她阴沉着脸走出来,笑声戛然而止。
安平的一众姐妹脸色悻悻,独安平假惺惺迎上来:“静乐,你醒了,睡得还好吗?”
她扶起荣宝,望着那双红肿破皮的手,心里很想杀人。
荣宝看出她的意图,紧张地拉住她:“别。”
声音细小而可怜。
她心里顿时软了,牵着荣宝胳膊,恶狠狠瞪着众人,直到记住每一张脸后,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宫的一路,她都没有说话,荣宝怯怯望了她好几次,她才问:“疼吗?”
荣宝赶忙道:“不,不疼的。”
她眼泪一下涌了出来:“你为什么不躲?你不是妖吗?怎么由着她们欺负你!”
荣宝低着头:“我不想给你惹麻烦……宫里的术士一直都知晓我的身份,我不能随便动用法术。”
“你等着,”她拉住她,“今日之仇,他日我必十倍奉还!”
荣宝摇摇头,想拒绝,但终究不敢再惹她生气,只得道:“我没事的,你不用为了我这样。”
她坚决抱着她:“不行,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荣宝也哭了:“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一吵架就不理我,我很害怕。”
她当时答应得很爽快:“好。”
但后来,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终于生生气走了荣宝。
两个月了,荣宝,你还会回来吗?
“公主,这面具……”
杨熹的话拉回了静乐的思绪,她睁开眼,夜风停了,镜前依然只她一人。
脸上的伤疤,自太阳穴蔓延到眉前,连带半边额头都是斑驳皱巴的,很丑,她用手慢慢描摹,道:“拿过来吧。”
杨熹递来,顺口道:“这面具做工精巧,贴合皮肤却不沉重,白大人有心了。”
静乐动作微顿:“阿熹,你说,真会有男人不在意本宫的疤痕吗?”
杨熹道:“天下男子都钟爱貌美女子,但公主也要相信,会有这样的人的。”
带上面具,果然像为她量身定制,这面具遮掩了全部疤痕,镂空的雪玉被雕琢成一朵花的形状,花瓣莹润,夹杂点点红蕊,花丝垂于腮边,更加凸显出下半张脸的精致,单看露出的丹唇琼鼻,雪白的皮肤,便美得不可思议。
杨熹惊叹道:“犹抱琵琶半遮面,公主这样真好看。”
静